“昔年，你让人过来找我说是有要事商量，是什么事啊？”
不多时，张思危就只身一人前来了。
与陆三裹着大氅不同，张思危穿得还是春日里女孩子们惯穿的薄衫，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得了消息一路跑过来的，额头上全是汗，完全不像是个闺中小姐。
看到厅中坐着的除了昔年还有一个长得俊俏的少年郎，张思危唇角笑意微凝，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一顿。
“那个……你怎么不给我说有其他人在啊，你看我……穿成这样就跑来了，多让人笑话啊。”
张思危拽着昔年的胳膊，小声的在昔年耳边说道。
“他是后面才来的，你放心，他不会介意这些的。”
昔年看了一眼陆三，发现他仍旧神色淡淡的坐在原处，根本就没往她们这一处看，顿时无奈说道。
张思危也跟着看了一眼，旋即朝着昔年挤眉弄眼的问道：“昔年，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京城，也就只有你这么大胆了，竟然敢直接把翩翩少年郎往家里领。”
“你就不怕别人看见了说闲话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昔年无奈，道：“我和陆三是朋友，朋友来家里坐坐，说说话又怎么了？那些人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呗，嘴长在他们身上。再说了，不是你说的吗？”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哈哈哈，可以啊，昔年，把我这句话都给学去了。得嘞，有什么话我们坐下说，我这一路跑过来，差点没把腿给弄折了。”
“你们张家就穷成这样了？连给你这个小姐准备一辆马车的银子都拿不出来？难不成真的把你们张家的全部家当都拿去给你哥准备姑娘的嫁妆了？”
“姑娘的嫁妆？这是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张思危蹙眉问道。
昔年瞪大眼微微耸了耸肩，道：“不知道就罢了，左右也是小事。我们先来说今天我找你过来的事情吧。”
“嗯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思危打了一个呵欠，起身同昔年作别，临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向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陆三，道：“还忘了问了，这位小哥姓甚名谁啊？是怎么和我们昔年认识的啊？该不会也是像我哥那样，在大街上看见了，惊为天人，然后一路追着跑的吧？”
“你哥？”陆三头一次抬眼看向张思危，“你是谁？”
“城北张家张思危。”
张家张思危啊。
“这次让女孩子们去赤城的主意就是你出的吧？”
“是啊，不知小哥儿有何赐教？”
“赐教倒是不敢，只是请姑娘带着那些女孩子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时候可以多加小心。”
张思危一愣，显然是没料到陆三会说出这番话。
她还以为陆三也是来骂她害人精什么的呢。
毕竟这段日子，她可是听见不少人骂她了。
不过大多都是在背后或者是当着小孩子的面骂她，偶尔也撞见过一两个当着她面就骂她的读书人。
“小哥儿，交个朋友吧。你叫什么？”
“陆琰。”
“陆……琰。咦，小哥儿这个名字倒是和那位从小被贵妃娘娘接到宫中去养着的那位世子爷的名字一样。”
陆琰笑了笑，神情坦荡道：“不巧，在下与张小姐口中说的那位世子爷正好是同一个人。”
张思危愣了。
……大抵人生最尴尬的时刻莫过于此了吧。
张思危不敢再抬眼去看陆琰，只是低着头拽着昔年疾步往外走，确定自己已经走出了陆三的视线范围之后，才对着昔年说道：“昔年，你这个朋友也太不仗义了吧？怎么回事啊，家里杵了一个那么尊贵的人也不提前和我说说，害得我还傻乎乎的说出那些话……真是丢死人了。”
“哈哈。”昔年弯唇笑起来，“张思危啊张思危，没想到你这人还有觉得丢人的时候啊。你不是连这古往今来第一人都敢做吗？我还以为这天下还没什么事情能让你害怕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种时候啊。”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走了，回去还得沐浴更衣呢，身上这黏腻腻的感觉太难受了。”
张思危哼了一声，抬高下巴一面往前走一面朝昔年挥手作别。
昔年低头失笑，又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才进了花厅。
……
“小姐小姐，奴婢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还反复确认过了，书昔年和书昔月两个人都要去赤城。”
“这下小姐可以放心了吧？”
“那赤城是什么地方，哪里是她们那种小姑娘可以去的，这次啊，定然是有去无回。”
跟在书昔时身边的小丫头几步蹦上台阶，眉眼带笑的朝着屋子里的书昔时跑过去说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哦对了，你之前和我说这次皇上能听张思危的建议，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柳夫人？那个柳夫人是个什么来历，你知道么？”
“这个啊，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那柳夫人是林大人献给皇上的美人儿，很得皇上欢心。”
林新禄送上去的美人……
书昔时眯起眼。
“知不知道那柳夫人的全名叫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道，现在也没人敢说，毕竟是皇上的夫人，哪有人敢直呼她的名讳啊。”
这倒也是。
书昔时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丫头刚走到门口，就“呀”了一声，旋即书昔时就听到小丫头喊道：“老爷。”
“爹，您怎么来了？”
书昔时出现在门口，看着书未决问道。
书未决一脸怒容，也不管丫头还在不在场，对着书昔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说说你这是做的什么事？我不是和你说了让你这段时间不要忙着去对付书昔年，让你想法子和京中那些小姐们打好关系吗？”
“你倒好，把她们都给送到赤城去了。是啊，你现在心里是痛快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一去，那些同僚上峰个个都对我吹鼻子瞪眼冷嘲热讽的，我都快没脸在那儿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