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事儿您怎么能怨我呢？我这不是听你的话，乖乖的在和那些小姐们一起玩吗？”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提出这个主意的人是张思危，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啊。”
“爹，您这是在冤枉我。”
书昔时才不会承认这件事是自己挑起的头。
再说了，只要她不承认，就算别人说破大天了也没用。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爹这辈子的仕途估计也就这样了，要想嫁个好人家，还得靠她自己才行。
只要没了书昔年书昔月这两个碍眼的存在，她之后的日子肯定可以一帆风顺。
“你还跟我这儿装呢？你知不知道那些同僚上峰都传开了，就是你挑的头，张家小姐也是受了你的蛊惑才会剃头挑子一头热……要不是我拦着，巡街御史张黎现在已经跑到咱们府上来找你的麻烦了！”
“你还不承认？书昔时，你是不是想像你娘一样，把自己给害死了，就算了事了？”
“要是这样，你还不如现在就给我去悬梁自尽呢，省得给我惹乱子。”
“我……”
早就知道她现在存在的价值也仅限于为她爹的仕途铺路，可乍然听到她爹说出这样的话来，书昔时眼圈还是不自主的泛起了红。
书未决眼下正在气头上，白日里那些同僚上峰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哪里有心情去管书昔时。
说完这些，就匆匆走进书房，把自己给关起来了。
……
盛乾二十九年正月初三，书昔月带着自己的软鞭和简易的行囊离开了书家。
二太太和书成祺以及书家上下的众姐妹齐齐至门口为书昔月送别。
“二伯母，四哥，我就先走了啊。看来你们还得在江州城多待上一段日子了，我和五姐都要去赤城，你们就算是去了京城，也没人陪着你们闲逛。”
“不过你们放心，等我和五姐凯旋归来，到宣政殿被皇上金口封赏的时候，就顺道把你们给一并带到京城去。”
书昔月笑眯眯的同二太太和书成祺说道，面上带着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
“月丫头，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咱们书家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女娇娥跑去战场上出生入死立军功来加官进爵？咱们啊，就老老实实做咱们自己的买卖，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的过了。”
临了头了，二太太还是不死心的劝着书昔月，期望她可以在这个时候改变主意。
“好了，二伯母，我意已决，您就不要再说什么了，祝我一路顺风旗开得胜更好些。”书昔月翻身上马，“四哥，你和二伯母都要好好的啊。哦对了，前些日子我听人说神医无忧在咱们江州城出现了，我已经让文秀四处留意了，你们也多打听些。”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四哥你的身子已经彻底好了，而不是靠着那些歪门邪道的法子来续命。”
“轰隆隆——”
天上忽然响起巨大的雷声，紧跟着豆大的雨珠就跟着落下。
书家的丫头小厮们立时拿出伞来替自己的主子们遮上。
“月丫头，这都打雷了，你们骑马赶路会不会有影响啊？不若还是先下来等着这雨过了再赶路吧。”
二太太说道，也不管还在下雨，就走出来想把书昔月从马上拉下来。
“四哥。”
书昔月没动，只是夹紧马腹让马儿往旁边走了走，自己披上下人送过来的雨蓑。
“母亲，好了，这事儿都是上面的人说了算的，又不是六妹能够做得了主的，您就别再担心了，让六妹痛痛快快的走吧。”
书成祺把二太太拉回去，自己走到书昔月跟前，抬眼看着书昔月。
“六妹，自己万事小心，四哥等着你和五妹一道回来接我们去京城长长见识。”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书昔月笑开。
“哦对了，这是我写给五妹的信，到时候你在赤城见了她，记得把这个拿给她看，兴许……能有点用处。”
书成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递给书昔月。
书昔月接过放好，道：“好，那四哥，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嗯。”
书成祺退回原处，撑着伞看着书昔月扬鞭赶马。
“月丫头，雷雨天气你们可得注意这些，我听人说那些大炸雷，就喜欢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劈！哦还有，也别走在树下，那也很容易被劈的……”
二太太双手放在唇边，蓦地扬声朝着雨幕大喊。
面前已是白茫茫一片，除了能听到杂乱急促的马蹄声，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小祺，你说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忽上忽下的呢？我好担心啊，这两个丫头……还没嫁人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二太太说不下去了，掩面伏在书成祺肩头抽泣。
书成祺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担忧，笑着劝慰道：“母亲，我看你啊，就是瞎担心。赤城有展将军和大皇子以及二十万大军坐镇呢，五妹六妹去了只会是如虎添翼，您就看着吧，这场仗肯定很快就要结束了。”
“到时候咱们还要一起去京城呢。您就别哭了，回屋去吧。”
与此同时的京城，张思危点清了应去的女孩子的人数，也翻身上了马，下令出发。
连翘沁烛以及书未泯三个人还围着昔年不放，尤其是两个丫头，眼泪从清晨起床开始就没断过。
“我不和你们说了，这里风雪大，你们都快些回去吧。”
书昔年也翻身上了马。
书未泯让两个丫头先走，自己有话要和昔年说。
“顾昔年，我知道你想去赤城的原因是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我不能因为你喊我一声爹就拦着你不让你去，我只能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等你得胜归来的时候，你爹我，定要在醉春楼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为你大肆庆贺！”
“便宜爹爹……”
昔年蓦地红了眼圈，不是为了那句许久未曾听过的顾昔年，而是为了书未泯说的这番话。
她想，能知道她为何一定要去赤城的人，除了展一舟，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