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啊。”
半晌宋元粟才回过神，有些心虚又有些愧疚的瞄了一眼昔年，发现人小姑娘眼神一直在往天上瞄，明显是在估算时辰，心思根本没在他这里，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年年也是出城？”
“已经在城外了啊。”
昔年口吻清淡的应声。
宋元粟回头看了一眼，登时面颊有些发热。
他刚才……只顾着追这辆马车了，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城了……
真是太丢人了。
宋元粟微微垂下了眼，不再看昔年。
“宋大哥出城是要去做什么啊？”谁料少女又开始问道，“总不会是跟着我们一路出城来的吧？”
当然不是了。
他本来也是要出城的，只不过没想这么早罢了。
“不是不是，我出城来送一个兄弟。”
宋元粟急急摆手，生怕晚了一丁点儿就会让昔年认为他是那种跟踪女孩子的不怀好意的坏人。
昔年“啊”了一声，旋即点点头，朝着车夫说了几句，让马车给宋元粟让开了道。
“既然宋大哥有要紧事要做，那我就不耽搁宋大哥了，宋大哥，请。”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宋元粟也不好再留，何况这个时候他仍是觉得有些尴尬，便没再多留，翻身上马，哒哒跑远了。
“小姐认识这位公子？”
适才昔年一直在和宋元粟说话，连翘心里好奇，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打量询问，此番见宋元粟走远了，才敢开口问道。
“嗯，他是爹爹的忘年好友。”
昔年说道，旋即上了马车，连翘和沁烛忙跟上去。
奈何马车还未行驶，昔年就又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这一次，是和上次是相反的方向，但还是朝着她们这个方向来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朝着她们来的。
“年年。”
车帘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掀开，露出宋元粟那张脸。
昔年神情平静，倒是连翘和沁烛被宋元粟这等略微有些轻浮的举动给骇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呵斥，却又忽地想起此人是书未决的好友，和小姐亦是相熟，便又咽了回去。
“宋大哥，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急着去送好友吗？”
宋元粟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刚想起忘了问你出城是要做什么去吗？我想着你初来乍到，对京城也不甚熟悉，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问我嘛。”
“谢过宋大哥好意了，不过我今日出城并非是有要事在身，只是瞧着天色好，出来走走逛逛看看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宋元粟说道，面上似乎有些遗憾，不过转瞬他又笑起来，“年年，在前面不远处有座落霞山，那上面风景绝美，很少有人会去，你若是不知道去哪里，不妨去那里瞧一瞧，只是……”
“只是什么？”
“……山路难行，又是下过雪的，我担心你和两个丫头不好上去……但这风景，还是要在半山腰上的凉亭去看才行的……”
宋元粟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还好发丝束得牢，才没让他这一抓给抓松散了。
昔年笑起来，“我知道了，多谢宋大哥。时辰不早了，宋大哥还是快些赶路吧。”
宋元粟“嗳”了一声，骑着马跑远了。
“这个宋公子还真好笑。”连翘见状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的沁烛也跟着微微扬了扬嘴角。
“小姐，咱们真要去落霞山吗？”
昔年垂了眼。
她自小长在京城，因着性子顽劣又深得爹爹喜欢，所以没少闹着爹爹趁着她娘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到外面去玩儿。
京城那些大街小巷，哪条街上哪家店铺做的小食最好吃，哪条巷子掌柜的给的分量最足又最便宜，她都一清二楚。
可时光太长了，长到她腻了每次溜出府却只能在京城大街小巷里转悠，索性就闹着出城……可是那么多次来来回回，她从未听过这附近有什么落霞山……
“既是宋大哥推荐的，那就去看看吧，总归不能白白浪费宋大哥的好意才是。”
其实昔年真正想的是，她在这个时候出城是为了目送展大哥出征前往并州，即便是不能相认，遥遥目送也是好的，可如今，碰上了宋元粟……他说他是去送兄弟的，未免到时候可能会撞上，昔年便决定去落霞山看看。
说不定在落霞山的半山腰上，也能遥遥目送一下展大哥呢？
这般想着，昔年就催促车夫往宋元粟说的那个方向赶去。
……
陆琰出宫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本来按着以前惯用的法子，他是直接扮成小太监跟在玉公公身后出去的，可今天偏偏碰上了常公公。
知道玉公公是他身边的人，少不得细细盘问，唯恐玉公公帮着他一道又跑到了宫外去。
不过估摸着常公公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出了宫……
陆琰坐在马背上，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街道上摩肩接踵人山人海，饶是陆琰骑着马儿，也并未比那些靠着双腿走路的人快到哪里去……甚至还屡屡因为马儿体型太大，不能从那偶然出现的小小缝隙中穿过去，只得慢吞吞跟在人潮后面一步分成三步的挪……
京城人真多。
陆琰在心里感叹一声，而后耐着性子在街道上慢慢往城门出走去。
出了城门情况就好了很多，陆琰担心会错过展一舟出征的时辰，一路快马加鞭，可饶是如此，等他赶到十里亭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陆琰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十里亭的柱子上，这才匆匆迈步进了亭子。
亭子里，宋元粟正端坐在石凳上，石桌上还摆着一壶酒并三只酒盏。
其中两盏已经空了。
陆琰沉默片刻，伸手端起还满着的那一盏仰脖喝了起来。
“陆三，你丫来晚了。”宋元粟说道，“刚才展大下令出发的时候还频频回头张望来着……”
“嗯，遇到点小麻烦，所以迟了。等到下次展大凯旋回京，我定当罚酒三杯以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