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挤人群，不用排队……栖欢心里的抗拒瞬间减少了一大半。
但她面上还是绷着，不能就这么算了，显得她多好说话似的。
她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身子却故意往后赖，嘟囔着：“那……那我要坐靠窗的位置。凉快。”
“好。”江序答应得干脆。
“饭菜你看着打吧，但要好看点的，我不吃看起来没食欲的。”她继续提要求。
“……行。”江序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还有，我要喝冰的酸奶。”
“可以。”
栖欢这才勉强站起身，脸上还是那副“真拿你没办法”的骄矜表情，但手腕却乖乖地留在他的掌心里。
江序见她肯走了，便松开了手，率先朝教室外走去。栖欢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反而有点甜丝丝的。
这家伙，明明是想让她吃饭，这么别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食堂。果然人声鼎沸，各个窗口都排着长队。
江序指了指靠窗的一个空位：“去那里坐着等。”
栖欢点点头，很听话地走过去坐下，然后托着腮，看着江序走向人最多的那几个窗口。他个子高，在人群里很显眼。
看着他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排在队伍后面，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栖欢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没过多久，江序就端着两个餐盘回来了。他把其中一个放到栖欢面前。
餐盘里的菜搭配得居然还不错，色彩分明，有她喜欢的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还有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旁边还放着一盒她常喝牌子的冰酸奶。
“哇。”林栖欢眼睛亮了一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排骨，味道居然挺好。她抬头，对江序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同桌，你打得挺好的。”
江序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的笑容，耳根又有点热。他低头扒了一口自己的饭，含糊地“嗯”了一声。
栖欢心情很好地吃着饭。食堂的喧嚣仿佛成了背景音，他们这一角倒是难得的安静。
“下午什么课？”她找着话题。
“体育，物理，英语，自习。”江序回答。
“物理啊……”林栖欢的脸垮了下来，“肯定又听不懂。”
江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听不懂就记笔记。”
“记了也看不懂。”林栖欢理直气壮地说，“你的笔记借我。”
江序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可以。但有条件。”
林栖欢眨眨眼：“什么条件？”
“下次不准不吃午饭。”江序看着她，眼神认真。
栖欢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条件，愣了一下，随即心里那股甜丝丝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故意歪了歪头，带着点狡黠：“那要是你打的饭不好吃呢？”
“那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江序从善如流。
“哦……”林栖欢拖长了声音，眼睛弯弯的，“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这顿饭，栖欢吃得比想象中多。放下筷子，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江序看着她餍足的样子，心里莫名地也松了口气。
“走吧。”他站起身。
“嗯。”林栖欢跟着站起来，很自然地把空酸奶盒递给他，“帮我扔一下。”
江序看着她，没说话，伸手接了过来，连同自己的餐盘一起拿去回收处。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九月的午后，阳光依旧有些烈。操场的塑胶跑道被晒得微微发烫，空气里弥漫着热气。
体育老师是个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中年人。他吹响哨子，让同学们集合，宣布这节课的内容：“今天练八百米和一千米，11月份体测，大家都认真点！”
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栖欢站在女生队伍里，看着那圈红色的跑道，只觉得头皮发麻。八百米？要跑两圈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腿软，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最讨厌跑步了。又累又热，还会出汗，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老师，”她忍不住小声开口，试图商量，“我能不能不跑？我……我跑不动的。”
体育老师看向这个面生的漂亮女生，皱了皱眉：“新同学？体育课也要积极参与，跑不动就走下来，但不能不跑。”
栖欢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老师不容商量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心里把制定体育考核标准的人骂了一百遍。
旁边的几个女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叫孙悸薇的女生，家里条件不错，平时也有些骄纵，她看着林栖欢那副娇滴滴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看到班里不少男生，包括周屿，目光总有意无意地飘向林栖欢，更是让她憋了口气。
“装什么柔弱。”孙悸薇对着身边的同伴嘀咕。同伴拉了拉她，示意她别说了。
男生先跑。江序毫无疑问地跑在了最前面。他跑步的姿势很好看，动作协调，速度很快，冲过终点时，气息也只是稍微急促了些，脸上连汗都没出多少。
轮到女生组。林栖欢被分在第二组。哨声一响，她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刚开始几十米还好，跑到半圈的时候，她就感觉不行了。胸口像压着石头，腿像灌了铅，太阳穴突突地跳。周围的同学一个个超过了她。
孙悸薇和她在一组，跑过林栖欢身边时，故意加快了些速度，带起一阵风，还留下一个略带得意的眼神。
林栖欢咬着牙，又坚持跑了小半圈，实在撑不住了，眼前阵阵发黑。
她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沾湿了鬓角。委屈和难受一股脑涌了上来，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不跑了……累死了……”她带着哭腔，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跑道上很清晰。
体育老师皱着眉走过来：“林栖欢同学，坚持一下，就剩一圈了！”
林栖欢只是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是江序。他不知何时离开了男生休息的区域，径直走到了跑道边。
他先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栖欢，然后对体育老师说：“老师，她脸色很不好，可能中暑了。我送她去医务室。”
体育老师看着林栖欢那惨白的小脸和满脸的泪水，也担心真出什么事，便挥了挥手：“快去吧，小心点。”
江序得到许可，二话不说，走到林栖欢面前，弯下腰，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林栖欢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了。所有正在休息、聊天的同学，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阳光下的少年，面容冷峻，抱着怀里娇小的少女，步伐沉稳地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少女依偎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还在小声抽噎。
这幅画面，极具冲击力。
孙悸薇站在跑道边上，看着江序抱着林栖欢离开的背影，气得脸都青了。她没想到江序会这么护着林栖欢。
王柠一脸兴奋，偷偷拿出手机想拍照，又被身边的同学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