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还在继续，凌循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她悄悄看了一眼开车的顾曦，对方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看来自己的灵力效果非常之好，凌循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收回视线，看向窗外湿漉漉的街道。
雨丝细密，城市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灰蓝色的水墨画。
而在这片水墨画里，潜藏着一个吞噬了二十多条人命的杀人犯。
凌循得把它揪出来，好好招待一下。
车子驶入一条安静的林荫道，雨滴敲打着车顶，发出细密的声响。
顾曦减缓车速，最终停在一栋灰白相间的石头砌成的小楼前。
“你在这儿等着。”顾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随后解安全带对着一旁的小警察嘱咐着。
凌循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顾曦撑开伞走向那扇厚重的橡木门，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她脚边溅起水花，她按响门铃，片刻后门开了条缝，顾曦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侧身走了进去。
不是她不想一起进去，实在是这位顾医生说，这里的老板不接待陌生人，还有，如果自己表明警察身份的话，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
凌循降下车窗，雨丝立刻飘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她闭上眼睛，不进去也没关系，她有的是手段知道里面的谈话内容。
随着环境洞察力的展开，凌循听见雨水敲打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车流声，还有小楼内隐约的交谈声。
那谈话声隔着墙壁和大雨，虽然有点模糊，但是她依旧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似乎这家店的老板不在。
果然没几分钟，顾曦走出来重新撑起伞，快步走回车上。
“怎么样？”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凌循还是假装啥也没听见，一脸期待的问道。
“店主去外地参加展会了，后天才能回来，我给店员看了袖扣的图案，对方说不方便查看别的顾客定制的图案记录。”
“意料之中喽，没关系的，我们去下一家。”凌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刚刚她有感知过跟顾曦对话之人的情绪，没什么特殊的波动，应该是没见过这个袖扣的样式。
至于店主，等今天排查完甩掉顾曦之后，她应该会抽空亲自来“拜访”一次。
顾曦皱眉看了她一眼，觉得江逐月好像对于查案不像刚出门那么急迫，心里也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她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腕表道：“现在十一点，离这里最近的珀石工坊一般下午两点才开门营业，现在过去也是白等。”
“那现在怎么办呢？”凌循懒洋洋的窝进车座里，甚至打了个哈欠，一副随你便的样子。
沉默了几秒，顾曦启动车子：“先去那附近等一会吧，顺便想想怎么撬开这些人的嘴巴。”
车子重新驶入主干道，直奔那家工坊所在的创意园区。
雨天的园区很安静，红砖厂房在雨中显得十分寂寥，顾曦把车停好，两人找了家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时间到来。
凌循点了热牛奶，顾曦则要了杯冰美式，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混着雨天的湿气，有种奇异的安宁感。
“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吹着杯中的热气，凌循看向对面的顾曦，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倒是比刚见面好了不少，估计是因为自己照顾了她一下？或者，因为点别的？
【能因为什么？无非就是觉得你的身份可以利用呗，毕竟我看她挺想为江望舒报仇的，甚至看起来比你认真多了！】系统的声音在凌循脑海中冒了出来，它要提醒凌循，对面这位对她的态度明显利用大于别的情绪。
凌循不露痕迹的撇了下嘴，要真的只是利用，那这位顾医生真是太没良心了，比她还没良心。
“偶尔，望舒喜欢这里的氛围，有时会约我来逛。”顾曦没看她，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云海市很大，大到她跟望舒怎么逛也逛不完，但是，云海市也很小，小到到处都是她跟望舒留下的痕迹。
凌循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想起之前她抱着自己的样子，那个脆弱不堪的顾曦，和眼前这个冷静专业的顾医生，像是两个人。
却又确实是同一个人。
“你对一会要去的那个工坊了解多少？”
凌循的问话打断了顾曦心中翻涌出的伤感情绪，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咖啡，现在不可以继续沉浸在回忆里，她要给望舒报仇。
“那家店我去过不少次，他家老板手艺不错，店铺经营时间不算太久，客户群体比较年轻，规矩也没那么死板。”
“也就是说，给够钱，他可能愿意透露点什么？”凌循听出她话里有话，毕竟刚刚去的那家店看起来就很古板，不愿意透露一点顾客隐私。
“大概吧，不过做这行的都懂规矩，泄露客户信息等于砸自己招牌。”
凌循没接话，她知道顾曦说得对，但她也知道，人心总有缝隙。
只要找对角度，总能撬开一点口子。
“你近视多少度？”看着顾曦有点低沉的模样，凌循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三百…左右？”顾曦显然也没料到对方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到自己身上，她摘下眼镜，捏着镜腿看向对方，嘴角莫名勾起一抹弧度。
“我平时戴隐形，包括昨天扇你的时候，今天不舒服就换框架了。”
“…哈哈，顾医生真幽默啊…不过你戴眼镜挺好看的。”凌循嘴角一抽，她不过是想转移一下对方难过的情绪而已，怎么又说扇她巴掌的事了。
顾曦抬眼瞥了她一下，虽然近视，但是这个距离，她还是能看清江逐月那一脸尴尬的样子。
“谢谢夸奖，不过这种转移话题的技巧太明显了。”
“现在还有时间，不如我们聊聊关于你的变化，关于你为什么这么冷静的事情？”
凌循端起牛奶尝了一口，这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自己夸她一句，她就要揪着自己的病情盘问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经历的事情多了，总会有些改变。”
“成长是渐进的过程，你的改变实在太大了，至少望舒口中的你，没这么淡定，我也从来没听她提过你会画画这件事。”
顾曦重新戴回眼镜，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似乎想把江逐月脸上盯出花来。
“也许我以前只是藏拙呢？”凌循眨眨眼，“其实我是个天才，只是深藏不露。”
“这个笑话不好笑。”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滑落，将窗外的世界变成一幅扭曲的画面，咖啡店里很安静，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
“等会儿去珀石，你打算怎么问？”
“直说呗，就说查案，让他配合。”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凌循舔了舔嘴唇，既然顾曦说以前的江逐月头脑简单，那她就简单给她看呗，演戏嘛，简单~
“他不会配合的，这种私人定制的店，最忌讳和警方扯上关系，传出去客户会觉得隐私没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