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暗流追踪
两天后，凌薇的探测符终于完成了。
那是一种巴掌大小的黄纸符，上面用朱砂和特制墨水绘制着极其复杂的纹路，核心位置嵌着一小片经过处理的桃树根须——作为感应媒介。符箓边缘还点缀着梧桐树皮磨成的粉末，在光线下泛着微弱的紫金色光泽。
“这东西怎么用？”胖子凑过来看，好奇地问。
“注入一点灵力激活，它就会对特定类型的能量波动产生反应。”凌薇拿起一张探测符，指尖泛起淡淡的灵光，轻轻点在符箓中央。
符纸表面泛起涟漪般的微光，那些复杂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缓缓流转。几秒钟后，符箓开始朝着某个方向微微倾斜，如同指南针。
“喏，就像这样。”凌薇说，“不过现在它只是随机指向最近的阴性能量源，可能是个游魂，也可能只是地气郁结点。要让它专门探测被改动过的小阵法，还需要做最后一步——”
她取出一小瓶七月十五子时取的井水，用细毛笔蘸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在符箓背面添加了几个符文。随着符文完成，探测符的微光从淡蓝色转变成了暗红色，倾斜的角度也发生了变化。
“好了。”凌薇放下笔，“现在它只会对那种改良过的‘噬怨养灵阵’有反应。感应范围大约一百米，精度随距离递减。”
张清玄拿起一张探测符仔细看了看：“成功率多少？”
“理论上是百分之八十以上，但实际使用还要看环境干扰。”凌薇如实回答，“而且每张符只能用一次，激活后最多维持三小时。”
“够了。”张清玄将符箓分发给胖子和陈子轩，“下午开始测试。分三个区域，城南的老纺织厂家属区，城东的机械厂旧宿舍，还有城北的老街巷子。我查过资料，这三个地方最近半年都出现过小规模灵异事件的传闻。”
“老板，咱们三个分开行动？”胖子有点犹豫。
“一起，先从城南开始。”张清玄说，“凌薇留在店里，继续研究七个节点的资料，同时监控探测符的反馈数据。”
凌薇点头：“没问题。对了，林警官早上来过电话，说另外两个汇款人的身份查到了，都是普通的市民，一个家里老人去世后‘闹鬼’，一个商铺生意不好想‘改风水’，都是通过熟人介绍找的杨德贵。他们描述的那个‘杨师傅’，和王建军说的一致——五十多岁，外地口音，右手虎口有道疤。”
“右手虎口有道疤……”张清玄若有所思。
“怎么，有线索？”陈子轩问。
“秦岳手上也有道疤。”张清玄说，“不过那是十年前对抗邪祟时留下的。未必有关联，但值得注意。”
下午一点，三人出发前往城南老纺织厂家属区。
这片区域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红砖墙的筒子楼密集排列，楼道狭窄，采光很差。虽然还有不少老住户，但年轻人大多搬走了，显得格外萧条。
张清玄激活了探测符，符箓泛着暗红色的微光，缓缓指向家属区深处。
三人沿着狭窄的巷道往里走。脚下的水泥路面坑坑洼洼，墙根处长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煤烟味。
“老板，这地方阴森森的。”胖子小声说，“就算没有邪阵，也够渗人的。”
“老小区地气沉郁，加上人口流失，阳气不足，确实容易滋生阴性能量。”张清玄边走边解释，“不过普通游魂和邪阵的能量特征不一样，探测符能分辨出来。”
走了大约十分钟，探测符的指向突然变得明确，直指一栋六层筒子楼的三单元。
单元门虚掩着，楼道里没有灯，黑黢黢的。张清玄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破自行车、旧家具、还有成捆的废纸箱，几乎把路堵死。
探测符的光芒明显增强。
“在上面。”张清玄抬头看向楼梯，“三楼或四楼。”
三人小心地穿过杂物堆，爬上楼梯。楼梯台阶的水泥已经磨损，边缘露出锈蚀的钢筋扶手。二楼、三楼……到了四楼，探测符猛地一颤，指向左边那户人家。
门是普通的木门，漆皮剥落，门把手上积着厚厚的灰。但门缝下方，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微光透出——那是阵法的能量波动。
“就是这儿。”张清玄伸手按在门上，星火之力缓缓渗透。
门内的能量结构在感知中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布置在客厅里的小型阵法，规模比李秀芳那个还要小，但结构更精细。阵法核心确实有被改动的痕迹，而且改动的时间更近——不超过两个月。
“里面没人。”张清玄收回手，“房东常年在外地，房子空置三年了。”
“那阵法是谁布的？”陈子轩问。
“不知道，但肯定是偷偷潜入的。”张清玄从背包里取出工具，“先破阵，再检查有没有其他线索。”
他让胖子和陈子轩守在楼道两侧，自己则取出一张特制的破阵符，贴在门锁位置。符纸燃起蓝色的火焰，火焰顺着门缝蔓延进去，却没有烧毁任何东西——那是星火之力在焚烧阵法能量。
门内传来轻微的“滋滋”声，像是电线短路。几秒钟后，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张清玄推门而入。
屋内空空荡荡，客厅里连张凳子都没有，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就在客厅正中央，地板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阵法。阵法纹路精细，八个方位各摆着一小块黑色的石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磁石，用来引导能量流动。
张清玄蹲下身仔细检查。阵法的核心符文确实被改动过，而且改动手法和李秀芳那个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所为。但除此之外，他在阵法边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是几根极细的黑色丝线，嵌在地板缝隙里，几乎看不见。丝线从阵法延伸出来，连接到墙角的一个插座面板上。
“通电的？”陈子轩凑过来看。
“不止。”张清玄用小镊子夹起一根丝线，丝线在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这是特制的导电丝，用来把阵法产生的能量转化为电信号，然后通过电路系统发送出去。”
他站起身，走到那个插座面板前，小心地拆开面板。里面除了正常的电线，果然多了一组细小的装置——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盒子，上面有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
“信号发射器。”张清玄脸色凝重，“这个阵法不仅在吸收怨念，还在实时上传数据。”
胖子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也太高科技了吧？邪术还能联网？”
“所以玄冥背后不只有邪修，还有懂现代科技的人。”张清玄取下那个黑色盒子，仔细检查。盒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LS-003。
“LS可能是‘灵识’的缩写，也可能是其他代号。003是编号。”他收起盒子，“看来这种被改动过的小阵法不止一两个，而是一批。”
破坏阵法很简单，张清玄用星火之力直接焚毁了所有符文。但在离开前，他又仔细检查了整个屋子，在卧室的窗台缝隙里，找到了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串数字：7-12-9-4-18-5-5。
“密码？”陈子轩猜测。
“也可能是坐标或者编号。”张清玄将纸条收好，“走，去下一个点。”
接下来两个小时，他们又去了城东的机械厂旧宿舍和城北的老街巷子。探测符分别指向了两个不同的地点——旧宿舍的一间地下室，老街巷子一个废弃的杂物间。
两个地方都发现了类似的小阵法，都有被改动的痕迹，都配备了信号发射器。编号分别是LS-007和LS-011。
在LS-011所在的杂物间，他们还发现了其他东西——半包没抽完的烟，烟盒是本地不常见的牌子；一个空的矿泉水瓶，瓶底用油性笔写了个很小的“杨”字；还有几枚新鲜的烟蒂。
“杨德贵来过这儿。”张清玄捡起一枚烟蒂，“时间不超过一周。”
“他还在本市活动？”胖子问。
“很可能。”张清玄环顾这个狭小的杂物间，“这三个点分布在不同区域，但阵法布置手法、改动方式、甚至信号发射器的型号都完全一致。这不是零散的行为，而是有组织的行动。杨德贵可能就是负责维护这些‘传感器’的人之一。”
回到扎纸店时，天色已近黄昏。凌薇将三个信号发射器连接上电脑，尝试解码里面的数据。林瑶也过来了，带来了最新的调查进展。
“杨德贵的行踪有线索了。”林瑶打开手机相册，“老街巷子附近的便利店监控拍到一个人，虽然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身形和年龄都和描述吻合。时间是五天前，下午三点左右。”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低着头匆匆走过。
“他右手虎口确实有道疤。”林瑶放大照片，“但太模糊，无法确定细节。”
张清玄将那半包烟递给林瑶：“查查这个牌子的烟在本市的销售点。还有这个‘杨’字，可能是个标记。”
“好。”林瑶收好东西，“另外，关于那七个大节点，异管局有新的情报——雾隐山的能量读数最近三天急剧上升，秦岳怀疑那里的胚胎可能进入了成熟期最后的‘冲刺阶段’。他建议，如果要行动，最好在一周内。”
“一周……”张清玄沉思。
雾隐山是七个节点中最偏远的之一，位于西南深山，交通不便，而且环境复杂。如果胚胎真的即将成熟，那里的防御力量肯定比黑石坳强得多。
“我们需要更多准备。”凌薇从电脑前抬起头，“我分析了这三个信号发射器的数据流向，它们都在向同一个接收端发送信息。虽然接收端做了多重加密跳转，但大致方位可以确定——在城西方向，可能在那个工业园附近。”
“深岩资本的办事处就在城西工业园。”陈静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不知何时来了，站在店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今天她穿了身深灰色的职业套装，包臀裙勾勒出优美的曲线，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露出白皙的脖颈。
“陈小姐。”林瑶微微点头。
陈静薇走进来，将文件夹放在柜台上：“我托人查了深岩资本在城西工业园的办公地点。他们租下了c区三号楼整个五层，但奇怪的是，那层楼的实际用电量只有正常办公的十分之一。而且，他们最近申请增容，理由是‘增加实验设备’，但电力公司上门检查时，却只看到普通的办公室。”
“障眼法。”张清玄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份用电记录，“真正的设备在地下，或者用了特殊手段隐藏。”
“很有可能。”陈静薇说，“我还查到，深岩资本半年前采购了一批特殊的‘电磁屏蔽材料’，名义上是用于某个矿产探测项目，但数量和规格远超常规需求。”
凌薇眼睛一亮：“屏蔽材料……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异管局的常规探测没有发现异常。他们用物理手段隔绝了能量外泄。”
“所以接收端可能在深岩资本的办公楼地下。”陈子轩总结道，“所有小阵法收集的数据都汇总到那里，然后由那里的人分析处理，再决定如何分配能量，或者调整策略。”
张清玄合上文件夹，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现在线索越来越清晰了。七个大节点是“生产基地”，散布的小阵法是“采集传感器”，而深岩资本那里是“数据处理中心”。玄冥建立了一整套系统。
但要摧毁这个系统，该从哪里下手？
直接攻击数据处理中心，可能会打草惊蛇，让玄冥提前转移或启动备用方案。逐个拔除小阵法又太慢，而且治标不治本。最有效的方法，是破坏关键的生产基地——也就是那些即将成熟的大节点。
“雾隐山。”张清玄做出决定，“一周内出发。凌薇，你负责制定详细的破阵方案。胖子，采购物资。子轩，加强符箓和步法训练。”
“那我呢？”林瑶问。
“你继续追查杨德贵，还有深岩资本的更多细节。”张清玄说，“另外，帮我联系秦岳，就说我需要异管局提供雾隐山的详细地形图和卫星监控数据。”
“好。”
陈静薇轻声问：“张先生，需要陈家提供什么帮助吗？”
“暂时不用。”张清玄看了她一眼，“但你可以继续暗中调查深岩资本的资金流向，特别是最近一个月的。如果他们要启动什么大动作，资金上会有迹象。”
“明白了。”
众人各自领了任务，开始忙碌。张清玄独自走到后院，抬头看向夜空。
七天。
七天后，他们要深入西南深山，面对一个可能比黑石坳危险数倍的节点。
而在这七天里，玄冥会做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场仗，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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