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尚在朦胧之中,卓凡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沿着楼梯缓缓下行,脚步轻盈得如同夜风拂过。
路过楚飞凡的房间时,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丁元乐挂断电话后,他几小时内无数次尝试拨打却始终无人接听;南宫昊儒和墨卿虽接通了电话,但对于灵力反噬味道是否相同这种问题,两人也是茫然无知——他们根本没学过相关知识。唯一知道这种答案的人,一个联系不上,另一个甚至连联系方式也未曾留存。更糟糕的是墨卿与南宫昊儒在离职后早已将那个人的所有信息删除得一干二净。卓凡心中懊悔不已,恨自己为何当初没能保存那份重要的联系。
而楚飞凡昨晚种种怪异的举动更是让他整夜辗转难眠。
“这扇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情景?”他心中默念,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冰冷的门把。然而就在触及的刹那,他的手指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缩回,垂下眼睑,眼神复杂地望向金属门把。
“明明时间还早,”卓凡偏过头,视线落在二楼客厅窗户透进的夜色中,“明明天还没亮,楚飞凡一定还在睡梦中。我只是想看他一眼,并不是要去打扰他。”他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这份自我宽慰仿佛给了他些许勇气。片刻之后,他再次伸手握住门把,这一次毫不犹豫,轻轻转动将房门推开。
进入房间,卓凡踩着柔软的棉拖鞋站在门口,目光自然而然移向床上。
楚飞凡侧卧在中央,薄薄的蚕丝被上单薄的后背裸露在外,卓凡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为他掖好被角,然后绕到床的另一侧。他伸手打开床头灯,刺眼的光芒瞬间充斥整个空间。卓凡下意识抬臂遮挡,同时用掌心贴心的替楚飞凡挡住视线。
稍作停留后他才慢慢放下手,跪坐在床前,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灯光洒落,少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的发丝紧贴在右侧脸颊,刘海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此刻的他褪去了平日的冷漠与锋芒,唯有一道浅浅的皱眉依旧刻在眉间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安。
卓凡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嗤笑,似乎对这难得一见的模样感到惊讶。
他撑起身,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触碰那张安静的脸庞。但就在即将触及之际,少年的一声低语让他迅速收回了手。
卓凡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背,神色中透出几分不解。他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失态。明明只是想确认楚飞凡是否盖好了被子,是否有因灵力反噬而痛苦挣扎。只需看一眼便可离开,为何现在却迟迟不愿离开?
“不!”卓凡猛然摇头,试图驱散脑海中浮现的荒谬念头。
“我怎么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呢?一定是太思念沈毅霖的缘故吧…”
思绪紊乱之下,卓凡索性坐到床边,目光中夹杂着柔和与苦涩静静凝视着熟睡的少年。
他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楚飞凡的身体像是在哄一个初生的婴儿。每一次轻拍都像是有无形的刀刃划过他的胸膛,让他既痛苦又不舍。
“我会守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或承受痛苦。你可以毫无顾虑地做你自己,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我多么…多么希望看到这张清冷的脸上绽放出笑容。飞凡少爷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吧?”
遥想以往,卓凡确实见过楚飞凡绽放的笑容,只是他忘记了…忘记了那段日子。
“唔……”一声低吟打破寂静,卓凡立刻回过神来。他快速起身,屏住呼吸,只见楚飞凡翻了个身,双臂隔着蚕丝被紧紧抱住自己的躯体,眉头紧蹙,咬牙低吼道:“不要…不要过来…大家…大家…求你们了,别过来!”声音渐弱最终几不可闻。
卓凡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抚过少年的发顶,目光中满是怜惜与疼爱。
看到楚飞凡愈发恐惧的表情,他再也按耐不住,召唤出星辰链鞭将其轻缓地搭在少年身上。
幸运的是楚飞凡并未抗拒,反而接受了星辰链鞭传递的灵力,脸上的痛苦渐渐消散眉头舒展开来,继续沉浸在安稳的睡眠中。
然而,楚飞凡的平静却换不回卓凡内心的担忧。
他收回手,压低声音喃喃道:“飞凡少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卓凡坐在楚飞凡身旁许久,直至晨曦初露,闹铃骤然响起。他匆忙关闭闹钟,瞥了眼尚在沉睡的楚飞凡起身下楼准备早餐。
没过多久,楚飞凡也从睡梦中醒来。他撑着床沿缓缓坐起,背靠床柜只觉浑身酸痛难耐…还有因昨晚梦境残留的不适感…他垂下眼睑,冰冷而深邃的瞳孔微微颤抖。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已将一切交付给沈毅霖,甚至失去了十岁之前的全部记忆,可那些源自那场献祭的痛苦与屈辱却依旧让他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那些施加他伤害的人早已死去,无人知晓他在那段日子里经历了什么。而昨夜他并非全然无意识。他知道卓凡进了他的房间,也知道对方用灵力帮他缓解痛楚。既然双方已经签订协议他无需再躲藏。既然卓凡主动示好、上赶着伺候,他又何必拒绝?当然,他也应遵守协议中的条款。
楚飞凡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低声喃喃道:“这个时候,卓凡应该已经起床准备早餐了,那…”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轻缓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卓凡温柔的嗓音:“飞凡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楚飞凡淡淡应了一声,随后起身穿衣,开门洗漱。
一楼,卓凡坐在椅子上等待楚飞凡下楼。
几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少年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他的目光停留在卓凡身上的浅蓝色睡衣上,眉头微挑,却也不影响他走向餐桌。
坐下后,楚飞凡皱眉打量着眼前丰盛的早餐——香气诱人的金黄鸡蛋羹、一碗料足的蔬菜粥,一小碟炒芦荟,以及一旁作为收尾的燕麦酸奶。
卓凡轻咳一声道:“飞凡少爷,现在可是身体发育的黄金时期,不能马虎啊。”他指了指右侧的酸奶,笑道:“这酸奶可是补钙的好东西。”
楚飞凡抬起眸子,冷冷地看向卓凡,闷声道:“你觉得我需要补钙吗?”
“需要啊,我十一岁的时候就有一米六了。”
楚飞凡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
卓凡见状,双手合十,委屈巴巴地看向他:“飞凡少爷,你就听我一次,把这些都吃了吧。”
楚飞凡冷冷回应:“我讨厌芦笋、讨厌鸡蛋、讨厌蔬菜粥、更讨厌加了东西的牛奶。”
“这简单。”卓凡迅速起身,回到厨房重新倒了一杯纯酸奶放在桌上,然后几口喝完原来的那份。接着,他用筷子夹起一块芦荟,又用一次性勺子舀了一口鸡蛋羹和粥,依次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飞凡少爷,你信我,这些东西真的很好吃。”
楚飞凡捂住嘴,嗓音冰冷:“就算你做得再好吃,我也不会吃的。”
“来嘛来嘛,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做好的,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楚飞凡坐在椅子上,退无可退,只能捂着嘴试图躲闪,却在慌乱中脱口而出:“滚!”
虽只是短短一字,音量并不大却足以让卓凡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同时愣住。
卓凡看似坚强,实则内心异常敏感。这一点,楚飞凡早从沈毅霖那里得知。尽管卓凡总是尽心尽力为他人付出,可一旦被对方言辞刺伤,便会宛若失了魂魄般陷入低谷,尤其在反噬期,这种情绪会被无限放大。
果然,下一瞬,卓凡的脸色骤然黯淡。他机械地将食物塞入口中,重新坐回椅子上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楚飞凡看着安静用餐的前辈,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懊恼,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样的话。
哄好卓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解决掉眼前的早餐。
楚飞凡犹豫片刻,最终拿起筷子伸向炒芦荟,夹起一块,咽了咽口水,目光闪烁着一百个不情愿却又别无选择。为了安抚卓凡,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将芦荟塞入口中,勉强咀嚼两下艰难吞咽。一块显然不够。
他端起碟子,将大半芦荟倒入粥中搅拌,随后捧起碗仰头喝下一大半。鸡蛋也没有落下,同样被搅拌进粥里一口接一口地吞下。就连酸奶也被他捏着鼻子强灌入喉,一滴不剩。
楚飞凡抹了抹嘴角,深邃的目光投向卓凡,心中默默吐槽:这顿饭,绝对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
然而,卓凡却迟迟没有回应。少年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觉眼眶一阵酸涩却仍装作若无其事道:“我吃饱了,先上楼收拾行李。”说罢,他迅速起身,朝房间走去。
待楚飞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客厅内恢复了寂静。
卓凡缓缓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拭嘴角,唇角悄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将纸巾揉成一团,随手丢进垃圾桶,目光黯淡下来,低声喃喃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十几分钟后,楚飞凡单手拎着行李箱,步伐平稳地走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餐桌上,只见那里一片狼藉——未收拾的碗筷散乱摆放,随意丢弃的纸团滚落在角落,而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卓凡不见了踪影。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少年的心头,他果断踢开行李箱,迅速扭头上楼,直奔三楼最里间的房间。
站在紧闭的房门前,他用力敲门,同时大声喊道:“卓凡前辈!你在里面吗?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听到回答我!”然而,门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房间内卓凡悠然自得地倚靠在飘窗上,目光专注地落在一本书页泛黄的书卷上。他的左侧支起了一张小巧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只精致的纯白色陶瓷杯。他端起杯子,轻轻吹去氤氲的热气,小抿了一口,视线漫不经心地扫向门外那个仍在不断敲门呐喊的楚飞凡。
卓凡缓缓放下茶杯,挽起袖子看了眼腕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差不多了。”他低声呢喃着,随即起身打开房门。
满腔怒火的楚飞凡抬头对上卓凡的目光,瞬间僵住了。
那双平日柔和如湖水般的淡蓝色瞳孔,此刻竟黯淡无光,透出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冷漠与疏离。
少年原本积蓄已久的怒意仿佛被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飞凡少爷,有什么事吗?”卓凡刻意压低嗓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阴郁而冰冷。他知道,这样的状态足够让楚飞凡一时慌神。
果然,平日机敏又警觉的楚飞凡,此刻完全乱了阵脚。
但他哪里懂得如何去哄人?别说安慰人了,哪怕是挤出两句好话,对他来说都像是攀登一座无法征服的高峰。
是哄,还是不哄?楚飞凡的内心如同一架天秤,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良久,他终于清了清嗓子,勉强挤出一句话:“明天就正式开工了,我们不是说好今天一起整理公司器材吗?”
卓凡听罢,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随手扔到楚飞凡手中,语气冷淡:“钥匙给你,我不去了。”
“卓凡!”楚飞凡皱起眉头,声音骤然拔高:“你可是公司的总裁!你不去,谁去?”
“第一,西斯年已经说过,我们地位平等;第二,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见到他。”卓凡的回答简短且直接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楚飞凡咬紧牙关,努力压抑住心中的烦躁:“卓凡,就因这点小事,你就打算逃避责任了吗?”
卓凡收回了略显游离的目光,语气低沉下来:“我没有逃避,只是身体不适,不想去罢了。”
“你——!”楚飞凡猛地咬住下唇,最终化作一声冷哼,伴随着重重摔上的房门声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房间里重新恢复宁静。卓凡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自语:“好像…有点过分了。”他顿了顿,嘴角又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不过这样也好,飞凡少爷一个人处理公司事务也好,我正好去找念念。他的事,回头再补偿吧。”
说完,他随手抓起外套套在身上,推开窗户,利落地跳了下去。
桂林——燕靖家客厅内,卓曜远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奶奶从楼梯上缓步而下。
燕靖将早餐轻轻放在餐桌上,眉眼温柔,柔声询问:“奶奶,您昨晚睡得好吗?”
卓老太太抽回手,脸上的皱纹在笑颜中舒展开来:“好,我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
燕靖唇角微扬,一抹浅淡的笑意浮现在她脸上:“那就好。”
此时,卓曜远的目光悄然扫过四周,声音低柔却不失关切:“怎么没见到世华?平时这个点,他应该早就坐在沙发忙着处理工作。”
话音未落,卓世华沉着一张脸,端着盘子从厨房出现。
“今天是你们俩一起准备的啊。”
卓曜远见状,上前一步想接过托盘却被卓世华侧身避开。他怔愣住,疑惑地望向弟弟,对方却径直将视线投向燕靖,沉声道:“我可不放心某些人的手艺,谁知道会不会暗中加料。”
燕靖的身子陡然一僵,神情透出几分疲惫和无奈,嘴角也染上了一丝苦笑:“世华,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别总拿它来看我?”
卓世华神色冷峻,语调平稳却字字如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做事小心些,总归没有坏处。”
“道理是没错,”燕靖抬头,目光清澈,声音虽轻却坚定:“但曜远是我朋友,我怎么可能毒害朋友还有朋友的家人?再说了,我下毒我图什么?”
卓世华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而是将手中托盘稳稳放到桌上。他的动作利落而有力,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谨慎与戒备。
“这是我和奶奶的份,就不劳烦哥哥帮忙端着。”他说完便坐下来,默默拿起包子,开始进食。
卓老太太静静注视着这一切,最终将目光转向卓曜远。后者同样看向老人,伸手搀扶着奶奶坐下。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餐桌上,映照出一种微妙的和谐感,但这和谐底下似乎仍埋藏着难以弥合的裂痕。
四人无言地用完早餐后,依次收拾好厨房与餐桌。
随后,他们一同出门,驱车前往今日旅程的第一个景点。
车内气氛依旧凝重,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并未完全散去,而是在每个人的心底留下了淡淡的余韵。
京城——高家别墅内,被管家驱赶的卓凡面色凝重,却没有再为难那些守卫与管家。
他转身离去,步伐沉稳却透着一丝不安。
回到车中,他眉头紧锁思绪翻涌。
年已过完,高清念怎会不在家中?回想起在新加坡那段独属于两人的时光,她本就不是个爱出门的人,除非迫不得已或者有朋友相伴,她才会踏出房门。若只是她一人,绝不可能独自外出。
卓凡忆起刚刚踏入高家客厅时的情形。当时,高正宏、高母以及高清念的三个哥哥都坐在沙发上忙于各自的事,甚至连瞥他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高家有个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楚非不得已绝不会让高清念一个女孩去处理事务。然而,当卓凡开口询问爱人的下落时高正宏沉着脸,冷淡地挥手示意保安将他拉走。
此刻,卓凡既看不到高清念也无法与她取得联系,那条未解的短信又该如何向她解释?
正一筹莫展间,手机突然响起沉重的“嗡嗡”声打断了他。
卓凡拿起手机,看到陌生号码心中顿时疑云密布。
这个号码是他在新加坡时专门为防止西斯年调查而更换,除了高清念、公司前台和刘安旭再无他人知晓。
他开始担心高清念遭遇不测,甚至猜测这可能是绑匪打来的。
怀着忐忑,他按下接听键,沉声道:“喂?”
电话那端并没有预想中的恐吓、要挟或哭喊而是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对面磁性透露着成熟成年男性嗓音响起:“卓董,是我。”
卓凡猛然回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原来是Elias winston先生,您找我有何事?”
对面,那人坐在高定皮质沙发上,露出的左手上尽是昂贵的戒指与手表,他的嗓音柔和:“您还在国内吗?”
卓凡自嘲一笑:“是啊,我自己的私事处理起来稍稍有些麻烦,所以…”
对面那人握拳,沉声道:“卓董,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您有话请直说。”没等卓凡说完,对面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既然您当初决定在新加坡开公司,就请不要再想着回到西斯年身边。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恰巧以您目前的实力,对抗他就如同撕一张纸般简单。”
卓凡脸色阴沉,目光冰冷,连带着嗓音也冷了下来:“Elias winston先生,您这时给我打电话就是为揭我的短吗?”
对面听出卓凡语气中的冷漠,轻笑道:“别这样,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目前最大的合作订…”
还没等他说完,卓凡皱眉打断道:“Elias winston先生,我卓凡并非没了您就无法运转下去,若没什么事,我挂了。”
对面皱眉,焦急道:“先等等,我有事找你。只是既然你在国内,那就等你处理完自己的事再说。”
卓凡目光缓和下来,询问道:“是关于公司的事?”
“算…”对面故作停顿,扭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人,笑了笑道:“是吧…?”
一听关乎公司之事,卓凡的语气立即变得凝重起来:“我有打算回新加坡,时间定在后天,后天我亲自去接您,讨论您所说的问题。”
对面露出久违的笑容,柔声道:“那我等卓董的好消息。”
说完,他便按下挂断键,随手将手机往后扔去。
助理稳稳地接住那部抛来的手机,墨镜下的墨色瞳孔透出一丝疑惑,他的声音柔和却不失谨慎:“董事长,您这是…”
Elias winston 叹口气,无奈道:“卓凡还是太稚嫩了,面对西斯年时总下不了狠手。身为他的合伙人,我有责任将他拉回正轨。”
助理闻言,低声询问:“可是德国的那位‘美’…”他顿了顿,回想起他如今的长相,嗤笑道:“那位前代‘美人’呢?”
Elias winston 背过手,缓步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脉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已经过时了。现在那个称呼更应该转移到下一代身上。”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带忐忑地问道,“说起来,那孩子和那家伙的孩子,在那家伙出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对吧?”
助理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那家伙的孩子…当初火势那么大,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但至于德国那位…”他抬起手托住下巴,沉思片刻后压低嗓音道:“他当时并未在场,按理说不该出事。可整整一年没有半点消息,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话音刚落,Elias winston 猛然转身,神情冷峻得令人心颤,他厉声命令道:“立刻订机票!我要亲自去德国问个清楚!”
“可是卓董那边…”
“他的事更重要!”Elias winston 的声音如一道惊雷,震得助理连忙抓起文件仓皇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门合上的瞬间,Elias winston 的身体无力地倒在沙发上,他痛苦地捂住额头,眉宇间满是深藏的焦虑。
与此同时,刚回到家中的卓凡收到了助理发来的短信。他盯着屏幕上的文字,久久不语,最终只能回复一句:“等 Elias winston 先生忙完所有的事之后,我再去接他。”随即熄灭屏幕。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个冰冷的房子,最终握紧方向盘,驱车朝自己的别墅驶去。
或许…高清念就在那里。
自刘安旭找到他后,卓凡便将别墅的钥匙递给了对方,并通过信息发送了密码。
而自谢安时事件结束以来,他也是亲口承认了自己并非孤立,这让刘安旭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早乐开了花。
因此,卓凡完全不担心刘安旭会因不认识高清念而引发冲突。
当卓凡抵达别墅时,正看见刘安旭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细心擦拭玻璃。
看到上司毫无预兆地返回,刘安旭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随手将毛巾丢进水桶,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快步迎上前去,语气温和:“董事长,您怎么回来了?”
卓凡的目光落在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上,眉心微蹙,声音淡然却带着几分疲惫:“明天晚上七点你跟我一起回新加坡。”
刘安旭挠了挠头,面露不解:“怎么突然要回去?”
卓凡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几天假期让你脑子都放空在家了吗?今天是七号!当然先回公司,后天开会,接着正式复工!”
刘安旭的表情有些尴尬地松动了一下,解释道:“原来是该回去工作了啊。”紧接着,他像想到了什么,露出讨好的笑意,柔声道:“董事长,我能申请留在京城吗?”
“为什么?”
“您想想看,我是您的助理,如果不在您身边,根本没什么实际工作。而且总裁和副总裁那边都有专门的助理,他们也不需要我。”
“所以呢?”
刘安旭试探性地抬手轻轻揉捏卓凡的肩膀,语气愈发柔和:“所以我希望您可以让我留在京城陪伴左右。我保证,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还会与其他同事和谐相处。”
卓凡挑眉,语气依旧平淡:“亿戍公司我有专门的助理,那个人你也认识,所以我并不需要你额外帮忙。”
“我知道,可您最近都不在公司,总裁和副总裁的工作安排也不会交给我,我在新加坡简直是躺着赚钱的状态。”
卓凡皱眉道:“躺着赚钱还不满足?”
刘安旭摆手道:“当然不是!只是公司里的人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好几次当着我的面窃窃私语,我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些压力啊…”
卓凡闻言,眼睑微垂眸光隐没在阴影里,似是陷入了思考中。
见状,刘安旭心中一喜,以为有了转机连忙趁热打铁。
他加重了力道,语气恳切,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卓凡的神情:“董事长,您也知道蔡景天这个人。他向来冲动行事而我恰恰相反。只要能留在这里,我一定会尽全力做事,绝不会让您失望。”
听到此话,卓凡眉梢微微一动,心底确实升起了一丝动摇。
蔡景天的确如此——鲁莽、毛躁,每次托他办事,总能在看似圆满的结果之外添上几分猝不及防的麻烦。
而刘安旭则完全不同,他的谨慎与认真毋庸置疑,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妥帖稳当,令人挑不出半点差错。
然而,卓凡的犹豫并非没有缘由。他抬眸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刘安旭,那张诚挚的脸庞背后隐藏着一个无法忽视的事实——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比起蔡景天拥有灵力的人,即便遇到危机也能自保的人而言,刘安旭更像是一个潜在的负担。如果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前者或许还能勉强应付一二,而后者呢?恐怕连自己都难以顾全。
“蔡景天虽然莽撞,但至少能把事情办成。”卓凡心中默想:“而刘安旭虽然稳妥却缺乏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两者相较之下,谁更适合留在这险象环生的世界,答案再明显不过。然而,看着眼前这个满怀期待的年轻人,他又有些不忍一口回绝。
就在此时,一道轻巧的身影从别墅内跃出,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一只穿着蕾丝花边裙的小猫径直扑到了卓凡脚边。
卓凡下意识弯腰将它抱起,指尖轻触柔顺的猫毛,低沉的声音也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你这小家伙,又调皮了?”
小猫懒洋洋地蜷缩在他怀里,喉咙间发出咕噜般的声响。
卓凡低头注视着它,仿佛连刚才的烦忧也被这一抹温暖驱散了些许。
“对了,董事长,”刘安旭忽然开口,目光落在那只猫身上,语气略显急促:“这只猫…”
卓凡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猫耳,淡淡回应:“它是只流浪猫,那天被我发现时瘦得可怜。放在别墅后本来想好好照顾它,结果接了个电话就被父亲带到他家,一直到你回来。那几天没想到它竟然靠着抓破猫粮袋活了下来。”说到此处,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抬手为小猫顺了顺毛,转身朝屋内走去。
刘安旭快步追上,嗓音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焦急:“董事长!我说的这些话句句属实,请您务必相信我!还有您到底答不答应我加入亿戍公司?”
话音落下气氛陡然凝滞。
卓凡背对着他停下脚步,怀抱中的小猫安静地蹭了蹭他的手臂,仿佛也在等待他的决定。
他余光瞥向蔡景天,嗓音冷淡:“先回新加坡再做决定。”
“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