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抬头看了眼门口。主管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部门领导,几人低声交谈着走进公共区域。我下意识坐直了些,手指从笔记本电脑边缘松开。
他们没在工位前停留,径直进了会议室。
不到十分钟,全员短会的通知发到了群里。我合上文档,拿起笔和本子起身。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人边走边说:“是不是要宣布项目组的后续安排?”旁边的人点头:“估计是,林溪这次做得太稳了。”
我低着头没接话,跟着人群进了会议室。
大家坐定后,领导站在前方,手里拿着文件夹,目光扫过一圈。他开口第一句就说:“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是对xx项目竞标结果做个正式通报。”
我的心跳快了一拍。
“这次竞标,我们成功拿下了。”他说完,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掌声。
我坐在第二排,手里的笔轻轻落在纸上,没动。
“这个项目的方案由林溪全权主导完成。”他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从构思、框架搭建到最终呈现,所有核心内容都是她独立完成的。客户反馈非常积极,特别提到了逻辑严密性和创新点的精准表达。”
我抬起头,看见他正看着我。
“公司决定,将她列为该项目的第一负责人,并纳入重点培养计划。”他顿了顿,“接下来几个重要客户的对接工作,优先考虑让她牵头。”
没人说话。
前排一个同事侧身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旁边的人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我知道前段时间有些讨论。”领导继续说,“关于团队贡献的问题。我想明确一点——前期讨论有价值,但我们必须承认实际执行的人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林溪连续四天加班到凌晨,最后一次修改是在前天晚上十一点半提交的。这些记录都在系统里。”
他合上文件夹:“她的努力,配得上这份认可。”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起身。我收拾好本子准备离开,主管路过时停下脚步,轻声说:“做得好。”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回到工位,阳光比刚才更偏了一些,照在我的键盘一角。我打开电脑,找到本地存档的项目总结文档,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第一次被看见》。把今天的会议要点一条条记进去,包括领导说的每一句话。
写完最后一行,我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家庭群的消息。
【妈:我刚给前台打了电话,二十分钟后到你公司楼下】
我睁眼看了眼屏幕,没回。
手指移到邮箱草稿箱,点开那封未发送的邮件。收件人还是江逾白。正文只有一句话:“今天,他们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光标闪了几下,我删掉整行字,重新打了一行:
“项目下来了。”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了几秒,又把整封邮件保存为草稿。
合上笔记本,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有点凉了,但我没去接热水。
窗外的树影晃了晃,楼下的车流声隐约传来。我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十七点零三分。
手机又震了一下。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还没来得及反应,座机响了。
我放下手机,伸手去接。
话筒刚贴到耳边,就听见前台的声音:“林小姐,你母亲到了,在一楼大厅等你。”
我说了声好,挂断电话。
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把手包拿上。走到通道口时,看见小李从茶水间出来,手里端着咖啡。
“你妈来了?”她问。
嗯,我说。
她笑了笑:“挺好的,一家人见见也好。”
我没多说,朝电梯走去。
按下一楼的时候,电梯门快合上的一瞬,一只手伸了进来。
江逾白站在我旁边。
他穿着深灰色外套,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
我没说话。
电梯开始下行。
他忽然开口:“听说开会了。”
我点头:“嗯。”
“结果怎么样?”
“项目归我了。”我说,“领导当众说的。”
他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但没完全展开。沉默了几秒,他又问:“开心?”
我说不上来。
电梯“叮”一声,一楼到了。
门打开,我往外走。
他跟出来:“要不要一起上去?”
我摇头:“我妈在等我。”
他停下脚步,没再往前。
我转身看他:“你来公司有事?”
“送份材料。”他说,“顺便看看你。”
我没接话。
他站着没动,我也没动。
大厅的风从门口吹进来,卷着外面街道的气息。我看见玻璃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里张望。
那是我妈。
她穿着米色风衣,背有点弯,手里拎着个布袋子。看见我后抬手挥了挥。
我朝她走了两步。
江逾白在原地站着,没有跟上来。
我妈走近了,上下打量我:“瘦了。”
我说还好。
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给你带的饺子,刚出锅的。”
我接过袋子,有点沉。
她看了看我身后,又往大厅里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我没回答。
她盯着江逾白的方向看了几秒。
江逾白也看着我们这边。
谁啊?她又问。
我低头看手里的袋子,热气透过布料传到掌心。
抬起头时,我妈还在等我说话。
江逾白往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