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把最后一行补充材料发进主管邮箱。屏幕亮起,部门群消息跳出来。
“这次方案能过,咱们组前期讨论的功劳也不小。”是张薇发的,“核心框架还是我们一起定的方向。”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两秒,手指在屏幕上停住。
她后面又补了一句:“林溪整理得不错,但很多点子最早是我们一块聊出来的。”
群里安静了几秒,有人回了个鼓掌表情,还有人说“团队合作最重要”。没人反驳,也没人澄清。
我把消息截图,顺手存进一个新文件夹,名字标成【项目记录备份】。桌角那盆绿萝叶子还挂着水珠,阳光照在上面,反着光。打印机已经凉了,昨晚那份ppt封面纸静静躺在一旁。
我打开本地文档记录,翻出最早的草稿版本。创建时间是上周二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修改次数三十八次,最后一次保存是昨天凌晨两点零三分。每一份备注都写着思路来源和调整原因。
我给行政发了条消息:“麻烦调一下207工区这周每天晚上的电脑登录日志,特别是我那台机子的使用记录。”
不到五分钟,回复来了。我这边刚收到数据表,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江逾白打来的。
我接通,他声音很轻:“看到群里的消息了。”
“嗯。”我说,“他在暗示自己参与了核心部分。”
“监控还在。”他说,“你要的话,我可以把关键时段的片段导出来。”
我没问为什么他会有权限。这段时间的事让我明白,他总能在需要的时候拿出东西来。
“要。”我说,“但我得先确认时间线对得上。”
他顿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开始改最终版的?”
“前天晚上七点半左右。我在公司待到凌晨,中途没离开过。”
“好。那段的录像我发你。”
挂了电话,我继续核对文件记录。系统日志显示,我的账号从上周五开始,连续四个晚上九点后都有登录。而张薇的打卡记录显示,他上周五和周六都是晚上六点五十二分刷门禁离开的。
我翻到前天的记录。他的最后一次操作是下午五点四十分,提交了一份报销单。
七分钟后,我出现在207区的摄像头画面里。
二十分钟后,江逾白说的录像传了过来。
视频不长,一分多钟。画面里,我坐在工位前,电脑屏幕亮着ppt界面。我反复拖动模块顺序,停下来写笔记,再重新排版。中间去了一趟茶水间,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热水。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期间没有其他人进入这个区域。
我把视频和日志整理成一份简明时间线文档,加上原始文件创建信息,打包存进U盘。做完这些,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晨会开始前,主管走进会议室,手里拿着笔记本。
“关于这次竞标项目的归属问题,”他开口,“有些话我觉得得说清楚。”
我坐在后排,没说话。
“有同事反映,这个方案是集体智慧的成果。”他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张薇抬起头:“我是觉得,前期我们确实花了很多时间讨论方向。虽然最后是林溪整合的,但基础是我们一起打的。”
主管看向我:“林溪,你怎么看?”
我起身,把U盘插进投影电脑。
“我可以理解大家想强调团队协作的心情。”我说,“但这份方案从构思到完成,每一个环节都有记录可查。”
点击播放,时间线文档投在大屏幕上。
我指着第一行:“初稿创建时间是上周二。当时组会刚结束,我根据客户反馈独立起草的。”
第二行:“周三到周四,我做了三次结构调整,所有修改版本都上传到了共享目录。”
第三行:“周五晚上,我加入数据分析模型。系统记录显示,我当时在线编辑了两个半小时。”
我切换到下一个页面,是电脑区登录日志截图。
“这是前天的使用记录。我的账号从七点二十九分开始操作,直到凌晨一点十五分才退出。”
最后,我放出了监控视频。
画面里,我一个人坐在灯下,不断翻页、标注、暂停思考。时间戳显示为晚上八点十四分至十点三十六分。
会议室很安静。
“张薇的打卡记录显示,他那天六点五十二分就离开了。”我说,“我没有否认任何人的建议价值,但如果要说谁主导了方案的核心内容——”
我看着他:“你可以告诉我,你具体在哪一次修改中加入了什么?”
他没说话,脸有点发红。
“我没有参与后期制作。”他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前面的讨论也算贡献。”
“讨论当然重要。”我说,“但不能因此模糊实际执行的人。”
主管合上本子,点了点头。
“这事我心里有数了。”他说,“方案主负责人是林溪,这一点不会变。”
散会后,没人再提“集体成果”的事。
回到工位,我拔下U盘,关掉文档。阳光移到了键盘边缘,照在指尖上有点暖。
旁边座位的小李探头过来:“你连监控都能调出来?”
“不是我调的。”我说,“是系统本来就有的。”
她笑了笑:“厉害的人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有准备。”
我没接话,打开邮箱,开始写项目总结报告。
标题还没输完,右下角弹出一条私信。
是主管发的:“等会儿开会,你来前面坐着。”
我删掉正在写的标题,重新输入一行新的。
《xx项目竞标方案完整版归档》
光标在发送键上停了几秒。
我按下回车。
邮件发出的提示音响起时,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