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十八日,黄昏。仙霞岭“黑龙潭”联军总指挥部,在刚刚击退日军陆上快速部队的迂回袭击、尚未不及休整之际,“戚七”以生命为代价传来的关于日军将调动海军陆战队、在温州湾登陆、沿瓯江北上一事奔袭侧后的绝密情报,如同最具毁灭性的海啸预警,让指挥部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陆上强敌未退,海上利刃又至!联军首次面临来自海陆两个方向的立体威胁,战略态势急转直下。如何应对这前所未有的危机,成为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
指挥部议事厅内,汽灯的光芒仿佛都沉重了几分。与会者除了宋希濂、周明远、吴觉农、马富贵(伤势稍稳,坚持与会)、冯子材、李慕华、徐锐、王民生、高天亮、秦风等核心成员外,海外侨胞慰问团陈嘉佑先生、第三战区联络官赵德柱中校,以及各纵队副职、主要作战参谋、后勤、政工骨干等三十余人济济一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宋希濂面色凝重如铁,目光扫过每一张紧张的面孔,声音低沉而沙哑,开门见山:“‘戚七’用命换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陆上,铃木联队这把刀还顶在咱们喉咙上;海上,鬼子的海军陆战队又要抄咱们的后路了!真正的灭顶之灾,就在眼前!今天这个会,不议战术,只定生死!是战是走?往哪里走?怎么走?每个人都说说,畅所欲言,但我要最后的决断!”
李慕华首先摊开大幅地图,用红蓝铅笔清晰标注敌我态势,语气急促:“情报已多方核实!日军此次动用的是其驻上海的海军特别陆战队一个大队及附属部队,约一千五百人,装备精良,配有舰炮支援。其计划在五至七日后于温州湾登陆,沿瓯江河谷北上,直插我仙霞岭东南侧后。此地为我防御薄弱环节,一旦被其占领隘口,我将腹背受敌,退路被断!陆上正面之敌,必趁势猛攻!”
马富贵一拳砸在桌上,牵动伤口也浑然不顾,怒吼道:“狗日的小鬼子!陆上打不过,就叫水鬼来帮忙!师座!没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分兵!主力继续顶住铃木这老鬼子!分出一支精锐,抢先占领瓯江沿岸险要,堵住那帮水鬼上岸的路!让他们淹死在海里!”
冯子材旅长脸色煞白,声音带着颤抖:“宋总指挥,周政委……这……这海军陆战队,听说都是鬼子精锐中的精锐,还有兵舰大炮……咱们缺枪少炮,怎么挡?况且,两面作战,乃兵家大忌!仙霞岭虽好,非久留之地啊……是否……是否考虑……转移?” 他最后的“转移”二字,说得极其艰难,却代表了一部分军官的悲观情绪。
高天亮冷静分析:“马团长勇气可嘉,但冯旅长的担忧不无道理。瓯江沿线数百里,我们兵力有限,难以处处设防。敌军有舰炮优势,我军缺乏重武器,硬拼伤亡巨大。且分兵后,正面防线更加吃紧。”
周明远政委眉头紧锁,沉声道:“老马要打,是血性!冯旅长想走,是现实!但走,往哪里走?向东,是敌占区;向南,是茫茫大山,补给困难;向西、向北,有日军重兵和顽固派势力。大规模转移,伤员怎么办?群众怎么办?根据地来之不易,轻易放弃,军心民心都会散!”
吴觉农特派员目光锐利,指向地图:“能否利用时间差?日军登陆部队集结、上船、航行、登陆、北进,需要时间。我们能否在这有限的七八天内,先在陆路创造一个战机,重创或逼退铃木联队,然后再腾出手来,全力应对海上之敌?或者,主动向瓯江方向派出先遣部队,动员当地民众,破坏道路,节节抵抗,迟滞敌军?”
慰问团陈嘉佑先生忧心忡忡:“宋将军,周政委,老夫听闻日军舰炮凶猛,非血肉之躯可挡。是否可向第九战区或第三战区紧急求援?或向国际社会呼吁,制止此种登陆行动?”
战区联络官赵德柱中校此时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宋总指挥,诸位,此事关系重大。是否容卑职将情况急报顾长官?或许战区可出面与日方……呃,或可斡旋,或可派兵接应贵部……转移?” 他的话,隐隐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甚至别有用心的意味。
徐锐提到内部风险:“大战将至,流言四起,部分官兵恐有畏战情绪。需严防动摇分子甚至敌特趁机破坏。”
王民生则焦虑后勤:“两线作战,弹药粮食消耗巨大,伤员更是难题。一旦被围,后果不堪设想。”
会议争论异常激烈,主战、主退、主拖延,各种意见纷呈。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压力巨大。
宋希濂始终沉默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从“黑龙潭”划到温州湾,又从瓯江划回仙霞岭,目光深邃如海。良久,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决绝的光芒,斩钉截铁地决断:“天塌不下来!鬼子有海军,我们有群山!有百姓!有不怕死的决心!我们的回答只有一个:陆海并抗,内外联动,破敌一路,扭转乾坤!”
他具体部署,思路清晰,气势磅礴:“一、立即启动‘怒涛’计划,应对海上威胁!”
“情报与先遣: 李慕华!动用一切渠道,严密监控日军登陆部队动向,精确其登陆点、时间、兵力!高天亮、秦风!”
“到!” 两人霍然起立。
“你二人,立即从‘猎隼’、‘雷霆’队及原游击队中,挑选三百名最精干、熟悉浙南地形、会当地方言的官兵,组成‘先遣支队’,由高天亮任支队长,秦风任政委!携带电台、炸药、银元、宣传品,连夜出发,潜入瓯江沿岸!任务:一、动员组织当地民众、游击队,广泛开展破路、袭扰、坚壁清野;二、侦察敌情,及时汇报;三、在险要处预设伏击阵地,迟滞敌军北进速度!至少要为我们争取五到七天时间!”
“外交与舆论: 周政委、吴特派员、陈先生!此事需三位鼎力相助!周政委、吴特派员,立即起草电文,向中共中央、新四军军部通报敌情,请求策应,并呼吁全国团结抗日!陈先生,请您利用海外渠道,将日军此举通报世界,揭露其扩大战争的阴谋,争取国际舆论谴责和援助!”
“二、陆上方向,寻求决战,打破僵局!”
“主动出击,创造战机: 马富贵、冯子材!”
“到!” 马、冯二人应声。
“我意已决!不能在‘黑龙潭’被动挨打!集中第一、第二纵队主力,配属全部炮兵,就在这三五日内,对当面铃木联队,发动一次决定性的反击!目标:不求全歼,但要打疼、打残它!迫使它后撤,至少使其短期内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为我对付登陆部队腾出时间和兵力!具体作战方案,由参谋处立即制定,要狠、要快、要出其不意!”
“内部动员与稳定: 徐锐、王民生!立即开展全军动员,讲明形势之严峻与作战之决心!严格纪律,巩固内部!后勤部门,统筹分配物资,做好恶战准备!赵联络官,” 宋希濂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德柱,“也请你将我军决心与日寇之猖狂,如实上报战区!我部将士,为保国土,不惜肝脑涂地!”
“三、系统兑换,全力备战!” 宋希濂沟通系统,看到因面临空前危机、做出艰巨决策获得的积分,进行了针对山地防御、迟滞作战和舆论斗争的全面兑换:
【兑换:“德制铁拳反坦克火箭筒”x20具及弹药x200发,“重型迫击炮”x6门及炮弹x600发,“野战电话总机”x2套及线缆x30公里,“高效炸药(梯恩梯)”x2吨,“防水布”x5000平方米,“便携式印刷机”x2台及油墨纸张,“远程大功率电台”x1部及备用零件,“急救血浆(代用品)”x500单位。】
【叮!兑换成功!物资已合理化配发至先遣支队、主力部队及宣传部门(解释为侨胞捐助、秘密渠道购入及战利品)。】
这批装备,特别是反坦克火箭筒和重型迫击炮,将极大增强对日军可能投入的装甲单位的威胁和防线支撑能力。
“同志们!”宋希濂声如洪钟,震动屋瓦,“鬼子想用海陆夹击把我们碾碎,是痴心妄想!我们要让铃木联队在陆上崩掉门牙!要让它的海军陆战队在瓯江边撞得头破血流!执行命令!”
“是!”全体起立,吼声如雷,带着悲壮的决心。
命令下达,联军总指挥部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高天亮、秦风迅速挑选人员,配备装备,进行简短动员。深夜,三百人的“先遣支队”如同暗夜中的利剑,悄无声息地离开“黑龙潭”,奔向遥远的瓯江沿岸。他们的任务艰巨而关键。
与此同时,主力部队开始进行紧张的战前准备,参谋人员彻夜不眠,制定反击计划。周明远、吴觉农伏案疾书,起草电文。陈嘉佑先生也连夜工作,准备发往海外的稿件。整个基地笼罩在一种大战前的肃杀气氛中。
南京,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部。松井石根大将接到海军协同作战的计划,得意地对参谋说:“哟西!陆海军联手,必能将仙霞岭支那军残部彻底肃清!命令铃木,加强攻势,拖住敌军主力!命令海军陆战队,登陆行动要迅猛,要打出皇军的威风!”
重庆,军统局戴笠收到联军面临的严峻局势报告,冷笑一声,对心腹吩咐:“好!让日军和宋希濂拼个两败俱伤!令赵德柱,密切关注战局,若联军溃败,设法收容其残部,若其侥幸得存……再寻机釜底抽薪!”
高天亮、秦风率领“先遣支队”,昼夜兼程,数日后抵达瓯江中游地区。他们迅速与当地的中共地下党组织和零星游击队取得联系,发动群众,破坏公路、桥梁,设置障碍,并开始在险要峡谷勘设伏击阵地。他们的到来,如同星火,点燃了沿岸民众的抗敌热情。
四月二十二日,拂晓。联军集中第一、第二纵队主力,在炮火掩护下,向日军铃木联队阵地发起了精心策划的猛烈反击。新配备的重迫击炮和反坦克火箭筒发挥了巨大作用,摧毁日军多个火力点和企图反击的装甲车。联军官兵士气如虹,奋勇冲杀。铃木联队猝不及防,伤亡惨重,被迫后撤十余里,战线被成功推出。联军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自身伤亡亦不小。
四月二十五日,清晨。联军指挥部还沉浸在陆上反击胜利的喜悦中,李慕华冲进指挥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报告总指挥!高天亮支队急电!日军舰艇已出现在温州湾外海,开始炮击滩头!其登陆部队正在换乘小艇!登陆行动……开始了!”
几乎同时,通讯员送来了周明远政委起草、以“仙霞岭抗日联军”名义发出的《告全国同胞书》和陈嘉佑先生发往海外的电文底稿,揭露日军登陆阴谋,呼吁援助。
宋希濂站在指挥部外,遥望东南方向,虽然看不见大海,却仿佛听到了远方的炮声。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周明远、吴觉农说:“陆上的拳头收回来了,现在,该迎接海上的客人了。命令部队,按第二方案,向预设阵地转移!命令高天亮,按计划行事,节节抵抗,务必将敌军拖在瓯江河谷!”
然而,就在这时,赵德柱联络官匆匆走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递给宋希濂一份电报:“宋总指挥,战区急电。”
宋希濂接过电报,迅速浏览,脸色微微一变。电文内容是:“据悉,你部当面之敌已后撤,战机有利。着你部抓住时机,向皖南方向转移休整,避敌锋芒。瓯江方向之敌,战区另派部队阻截。切勿迟疑,切切!”
这份突如其来的“转移”命令,是善意?是陷阱?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