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黄昏。仙霞岭“黑龙潭”联军总指挥部，在刚刚取得对陆上日军铃木联队反击胜利、稍稍缓解正面压力之际，却不得不面对两个接踵而至、性质迥异却同样严峻的挑战：东南方向，日军海军陆战队已在温州湾开始登陆，高天亮先遣支队正浴血奋战，试图迟滞敌军北进；几乎同时，第三战区长官部一封措辞强硬、命令联军立即向皖南转移、“避敌锋芒”的急电，由联络官赵德柱送达，摆在宋希濂面前。是遵从战区命令，放弃苦心经营的根据地，在敌军压境时“转移”？还是抗命留守，独立应对即将到来的海陆夹击？这道选择题，关乎联军数千将士的生死存亡，
指挥部议事厅内，汽灯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因连番激战和突如其来的复杂局势而倍感压力的面孔。与会者包括宋希濂、周明远、吴觉农、马富贵（伤势好转，坚持与会）、冯子材、李慕华、徐锐、王民生、高天亮（通过电台远程参会）、秦风（已随先遣支队出发）、海外侨胞慰问团陈嘉佑先生，以及第三战区联络官赵德柱中校。此外，各纵队副司令员、主要作战参谋、政工、后勤负责人等近四十人将议事厅挤得水泄不通，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
宋希濂将战区急电传阅众人，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全场，声音沉静却带着千钧重压：“战区的命令，大家都看到了。瓯江边的炮声，大家也听到了。现在是前门有狼（铃木联队），后门进虎（登陆日军），上头还来了这么一道‘金牌’。何去何从，关乎我联军存亡绝续，今日必须议个明白！每个人都说说看法，畅所欲言！”
赵德柱中校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上官的倨傲与“关切”：“宋总指挥，各位长官，顾长官钧旨，乃是体恤贵部连日血战，人困马乏，为避免与日军登陆精锐硬拼，做无谓牺牲，特令贵部转移至皖南休整。那里靠近战区主力，补给便利，亦可得到友军策应，实为上策。望总指挥以大局为重，体谅上峰苦心，速作决断，以免贻误战机。” 他的话，看似有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马富贵旅长（因功晋升）第一个按捺不住，虎目圆睁，几乎是吼了出来：“放他娘的……！上峰苦心？狗屁！咱们刚把铃木老鬼子打退，士气正旺！现在让咱们丢下根据地，丢下老百姓，跑到人生地不熟的皖南去？这叫避敌锋芒？这叫临阵脱逃！鬼子登陆部队正往上撞，咱们撒腿就跑，把侧翼卖给鬼子？这他妈是什么狗屁道理！老子不干！要走你们走，老子带一团人留下，跟狗日的登陆兵拼了！”
冯子材副指挥（已正式任命）神色复杂，犹豫片刻，谨慎开口：“马旅长息怒……赵联络官所言，也……也不无道理。日军登陆部队，乃是海军陆战队，装备精良，又有舰炮支援，确实不好对付。我军虽胜一阵，但伤亡不小，亟需休整。若违抗战区命令，恐……恐授人以柄，日后补给、粮饷，必生波折。再者，皖南毕竟是大后方……” 他的话代表了部分原西北军军官对“正统”的顾虑和对强敌的畏惧。
周明远政委冷笑一声，语气犀利：“赵联络官，顾长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请问，我军转移之后，这仙霞岭大片土地、数万百姓，交给谁？交给日军吗？我军在此浴血奋战年余，深得民心，一旦撤离，群众必然遭殃，抗日根据地毁于一旦！此等亲痛仇快之事，岂是真正抗日者所为？再者，我军向皖南转移，路途遥远，伤员众多，若日军前堵后追，谁来保障安全？只怕未到皖南，已伤亡过半！这到底是‘休整’，还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引发现场一片低声议论。
吴觉农特派员沉稳分析，目光扫过赵德柱：“此事关键，在于判断战区此令的真实意图。是真心爱护我军，还是借刀杀人，或是怕我军坐大，难以控制？若为前者，为何不派一兵一卒接应，反而急令我军孤军远遁？若为后两者，则此令实为毒计！我军当坚决抵制！当前大敌当前，应以抗日为重，一切行动，应以能否有效消灭敌人为最高准则！”
李慕华及时汇报最新战况，加重了留守的紧迫性：“高天亮支队急电！日军先头部队约一个中队，在舰炮掩护下，已突破我瓯江前沿警戒线，正沿河谷急速北犯！我军正依托险要节节阻击，但敌军火力凶猛，进展迅速！若我军主力此时撤离，高支队必将陷入重围，瓯江门户洞开，日军可长驱直入，与铃木联队合围我于野地！”
徐锐提到内部风险：“此时若下令转移，部分不明真相的官兵，尤其是原冯部人员，可能产生动摇，甚至引发溃散。必须统一思想，稳定军心。”
王民生则忧心后勤：“长途转移，伤员安置、物资转运，困难极大，且易遭空袭。”
慰问团陈嘉佑先生激动站起：“宋将军！周政委！老夫一介书生，亦知国土不可轻弃！贵部在此地深得民心，屡挫强敌，若为一道不明不白的命令而退，岂不寒了天下抗日志士之心？海外侨胞，亦将扼腕叹息！老夫愿联名致电重庆，陈明利害，请收回成命！”
会场内顿时分为旗帜鲜明的两派，主战派与主退派争论激烈，声浪几乎掀翻屋顶。赵德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作镇定。
宋希濂始终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如古井深潭，默默听取各方意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抗命，可能面临断粮断饷、甚至被诬为“叛军”的风险；遵命，则可能葬送数千将士和根据地百姓，抗日大局受损。这是一场忠义、现实与战略的残酷博弈。
突然，他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全场，纷杂的争论瞬间平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他的决断。
“诸位！”宋希濂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倭寇入侵，山河破碎，我辈军人，守土有责！仙霞岭，是我们用血换来的根据地，是插在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数万百姓，眼巴巴看着我们！此时此刻，若因一纸疑点重重的命令，就望风而逃，弃地弃民，我宋希濂，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有何资格称中国军人！”
他霍然站起，声如洪钟，震动屋瓦：“战区命令，看似有理，实则误国！我等恕难从命！我意已决：就地坚持，内外联动，先破登陆之敌，再图反攻！”
他具体部署，条理清晰，气势如虹：“一、立即复电第三战区长官部： 由周政委、吴特派员执笔！电文要义：其一，衷心感谢顾长官体恤！其二，陈明当前敌情：陆上之敌新挫，海上之敌骤至，我军正抓住战机，围歼冒进之敌，若此时转移，必致战线崩溃，损兵折将，且使登陆之敌与陆上之敌合流，祸患更大！其三，表明决心：我军将士士气高昂，弹药充足，地形熟悉，群众支持，有把握粉碎敌军登陆企图！其四，恳请战区：速派有力部队，侧击登陆之敌后方，或增援粮弹，共歼顽敌！此电同时抄送各界，公之于众！” 此举既表明了态度，又将了战区一军，占据了道义制高点。
“东南方向，阻敌于险要： 命令高天亮、秦风之先遣支队，不惜一切代价，依托瓯江峡谷险要地形，节节抵抗，大量杀伤、迟滞敌军！为主力调动赢得时间！总部立即抽调兵力，火速增援！”
“组建‘迎击兵团’： 由我亲自指挥！下辖：马富贵第一纵队主力、冯子材第二纵队一部、总部直属炮兵、警卫营，立即轻装出发，昼夜兼程，驰援瓯江方向！任务：在‘鹰愁涧’至‘一线天’之间险要地带，设立主阵地，坚决堵住日军陆战队北进之路！力求歼其一部，挫其锐气！”
“正面防线，固守待机： 由周政委、吴特派员、冯副指挥（率第二纵队余部）负责，固守‘黑龙潭’现有阵地，严密监视铃木联队动向！若其来攻，坚决击退！若其不动，则保持压力，伺机以小部队袭扰！”
“后勤与内部： 王处长，确保前线弹药粮秣供应！徐科长，内部严加戒备，特别是对赵联络官及其随员，‘保护’起来，切断其与外界不必要的联系！陈先生，舆论宣传之事，拜托了！”
“三、系统兑换，极限强化！” 宋希濂沟通系统，看到因面临巨大压力、做出关键决策获得的积分，进行了针对山地阻截战和应急机动的专项兑换：
【兑换：“美制m2 60毫米迫击炮”x12门及炮弹x1200发，“英制布伦式轻机枪”x50挺及备用枪管x100根，“军用卡车（加强越野）”x10辆及燃油，“单兵攻坚炸药发射器”x100具及弹药，“高强度携行具”x2000套，“大功率野战炊事车”x5台，“军用沙盘（瓯江地域）”x2套，“应急医疗手术帐篷”x5顶。】
【叮！兑换成功！物资已合理化配发至迎击兵团及先遣支队（解释为战利品、侨胞紧急援助及秘密渠道购得）。】
这批装备，特别是迫击炮、机枪和车辆，极大增强了阻击火力和机动能力。
“同志们！”宋希濂目光扫过众人，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狭路相逢勇者胜！鬼子想海陆夹击，我们就先剁掉它一只爪子！让所有人都看看，真正抗日的力量，是打不垮、吓不倒的！执行命令！”
“是！”主战派将领轰然领命，声震屋瓦。冯子材等犹豫者，在宋希濂的决断和气氛感染下，也纷纷起身表态愿听调遣。赵德柱面色铁青，但在徐锐锐利的目光下，未敢多言。
命令下达，联军这部战争机器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迎击兵团”数千官兵，携带精良装备，乘坐部分车辆和徒步急行军，如同滚滚铁流，连夜扑向东南方向的瓯江前线。马蹄声、脚步声、马达轰鸣声，打破了山夜的寂静，带着一往无前的悲壮。
南京，日军司令部。松井石根接到联军抗命留守并派兵东援的报告，勃然大怒：“八嘎！支那军竟敢违抗军令，自寻死路！命令铃木旅团，加强攻势，牵制其主力！命令海军陆战队，加速前进，务必在支那军援兵到达前，突破阻击，与铃木部会师！”
重庆，军统局戴笠收到联军复电，冷笑连连：“宋希濂果然抗命！好！正好借日军之手除之。令赵德柱，设法收集其违令证据，并伺机策动其内部不稳。若其战败，则收容残部；若其惨胜，则通电斥其‘擅自行动，损失惨重’，迫其就范。”
瓯江前线，战斗异常惨烈。高天亮、秦风率领先遣支队，凭借险要地形和灵活战术，与日军海军陆战队先头部队展开殊死搏杀。新兑换的迫击炮和机枪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日军舰炮火力极其凶猛，阵地多次易手，伤亡惨重。高天亮身先士卒，负伤不退，死死将敌军钉在峡谷之中，为主力集结赢得了宝贵时间。
联军主力东进后，“黑龙潭”兵力空虚。赵德柱联络官及其随员活动频繁，似与外界秘密联络。徐锐奉命对其“保护”，实为严密监控，双方暗流涌动。部分原冯部军官，见主力东调，强敌环伺，内心忐忑，谣言渐起。周明远、吴觉农加强政治工作，稳定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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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八日黎明，“迎击兵团”先头部队抵达“鹰愁涧”预设阵地，立即抢修工事，部署火力。宋希濂亲临前线指挥。上午九时，日军海军陆战队一个大队，在炮火掩护下，进入伏击圈。宋希濂一声令下，联军火力全开，机枪、迫击炮、手榴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日军猝不及防，队形大乱，死伤惨重，首次进攻被彻底粉碎。联军士气大振！
初战胜利的电报传回“黑龙潭”指挥部，人心稍安。然而，李慕华随后送来的一份密电，让周明远、吴觉农脸色骤变。电文是地下党通过秘密渠道传来，内容简短却石破天惊：“据悉，重庆方面因贵部抗命，极为震怒。已密令皖南、浙西之忠义救国军及部分保安团，向仙霞岭方向移动，对外宣称‘防敌流窜’，实则……恐对贵部不利。万分警惕！”
陆上虎狼未退，海上强敌当前，如今，背后又出现了打着“友军”旗号的刀锋！联军陷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