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尘的瞳孔猛地收缩,玄铁战甲的肩甲撞在一起,发出“咔嗒”的脆响,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半步。
他的手抬到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敢去碰那柄刚动过的弑师枪——
这么多年,他耗尽元婴灵力试过无数次,枪杆沉得像焊在崖壁上,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可此刻,那玄铁枪杆还在微微震颤,枪尖的金光掠过错落的刻痕,像在回应什么。
“动了!真的动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喉结滚得厉害,眼底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这枪认你了,云许!”
陆云许缓缓松开手,掌心被枪杆磨得发烫,九色灵力还残留在指缝里,顺着皮肤往下淌。
弑师枪“咚”地落回石缝,却不再是之前的死寂,枪杆轻轻嗡鸣,像有生命般,偶尔闪过的金光掠过“公道不灭,大义不亡”的铭文,暖得像岳沉舟残留的气息。
他浑身的汗把战甲浸得透湿,灵力耗得胸口发闷,眼神却亮得像夜空的星:
“它有灵。”
他望着枪杆上缠绕的淡淡金光,声音沉而笃定。
“懂公道,识大义,更辨人心。”
宁无尘走上前,拍在他肩上的力道比往常重了几分,玄铁战甲的冷硬触感里裹着滚烫的认可:
“从今往后,你便是北凉少军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崖壁上的骷髅与长枪,语气郑重得像在立誓。
“明日大战,你持此枪号令全军,与我并肩。护国军的账,燕云军的仇,还有那些被残害的弟兄,咱们一并清算,还北境一个朗朗乾坤!”
陆云许望着弑师枪,又看向宁无尘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胸腔里的热血像要烧起来。
拔枪的疼还残留在臂弯,可掌心的温度却越来越暖——
这不是简单的权力交接,是岳沉舟的魂,是北凉军的根,是无数冤魂的期盼,全压在了他的肩上。
葬魂崖的风还在刮,却没了之前的悲凉,卷着他周身的九色霞光,吹得弑师枪的枪尖嗡嗡作响,像在喊着“战”字。
铁血的豪情混着决绝,在崖间回荡,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中军帐的烛火在青铜灯台上跳得厉害,油星子滴落在案上,烫出小小的黑点。
摊开的七国舆图边缘卷着毛边,是被无数次翻阅磨的,代表联军的朱红圆点密密麻麻,像渗在纸上的血,几乎要把北凉的玄黑标记吞了。
更刺眼的是那些墨绿三角,死死缠在朱红圆点旁——
涩军、付弓虽为了赢,竟真的勾结了兽国的高阶妖兽,那可是比雪国冰阵、青帝铁壁更难缠的存在。
宁无尘站在案前,玄铁战甲的指节按在落雁坡的位置,指腹蹭过舆图粗糙的纹理,能摸到标注山川的刻痕。
他的声音沉得像脚下的大地,没有半分慌乱:
“联军人数是我们两倍,又急于翻盘,必然死磕落雁坡。硬拼只会让弟兄们白白流血,得用巧计破局。”
燕无歇攥紧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缠在柄上的布条被勒出深深的印痕,掌心的汗把布条浸得发潮。
他往前踏了半步,语气里的战意按捺不住,像要喷出来:
“我带五千骑兵绕后!直扑他们的粮草营,烧了他们的粮,看他们还怎么打!”
“不行。”
秦红缨立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腰间的红缨枪,枪缨上还沾着妖兽谷的黑羽,细绒蹭过指尖,带着点涩。
她的语气凝重如铁,没有半分缓和:
“斥候说,联军后卫守得极严,重甲步兵排了三层,还有灵鸦盯着,一有动静就会预警。一旦被他们缠住,正面防线兵力空虚,落雁坡必破。”
燕翎抱臂站在帐角,银甲贴合着身形,甲片边缘泛着冷光。
她抱着臂的手指微微收紧,银甲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眉峰蹙得很紧,语气依旧尖锐,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敌军锐气正盛,还有妖兽助阵,正面交锋讨不到好。除非能先挫了他们的锋芒,打乱他们的节奏,否则这仗难打。”
帐内瞬间静了,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云许身上——
他如今是北凉少军主,元婴境的实力,九色元婴的爆发力,早已是北凉军的定心丸。
陆云许站在帐中央,都统战甲的玄铁泛着冷光,背后的弑师枪斜斜背着,枪柄抵着地面,“尘”字的刻痕被他指尖反复摩挲,磨得发亮。
九色灵力在掌心隐隐流转,映得刻痕里的纹路都透着光,能摸到岳沉舟当年刻字的糙感,也能感受到枪魂传来的悸动。
他的呼吸很稳,目光扫过舆图上的朱红与墨绿,眼底的锐利像枪尖的寒光,没说话,却让帐内的凝重渐渐淡了些——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少军主,必然已有了破局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