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子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晕乎乎的，后脑勺那疙瘩疼得钻心。
他摸了摸伤处，龇牙咧嘴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观主的客房里。胖龟正趴在床头，小爪子捧着颗灵枣，见他醒了，赶紧把枣递过来，像是在慰问伤员。
“谢了啊老胖。”青玉子接过灵枣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不少。他记得自己被李子亮一斧柄砸晕，后面的事就断片了。
“醒了就赶紧起来，别躺着装死。”门口传来柳馨梦的声音，她抱着剑靠在门框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青霖子师兄去前山巡查了，让你醒了去药圃帮忙收拾残局。”
“药圃咋了？”青玉子一骨碌爬起来，脚刚落地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回床上。
“还不是你那破粉闹的。”柳馨梦翻了个白眼，“李子亮带了几个同伙闯进来，踩坏了半亩灵草，青霖子师兄为了护着药圃，胳膊被划了道口子。”
青玉子一听就急了：“师兄没事吧？那伙混蛋呢？”
“跑了。”柳馨梦往门外走，“观主出手赶跑的，不过估计没跑远，说不定就在山下转悠。你要是想报仇，出门左拐找凌霖拿伤药，别到时候没报仇先疼晕了。”
青玉子哪还坐得住，摸起床头的药杵就往外冲，胖龟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后，一路“咔哒咔哒”响。
他没去找凌霖，直接往山下跑。心里憋着股气，不光是为自己挨的那一棍，更是为被踩坏的灵草——那可是他跟青霖子师兄辛辛苦苦培育了半年的新品种，就等着成熟了炼新丹药呢。
刚跑到半山腰的岔路口，就听见前面传来哭喊声。
青玉子赶紧躲到树后探头去看，只见三个穿着荒原教服饰的汉子正围着个老猎户，其中一个瘸着腿的正是李子亮！他手里拎着只野兔，另一只手还在抢猎户手里的药篓，里面装着些刚采的草药。
“老东西，这点破草还当宝贝？”李子亮把药篓往地上一摔，草药撒了满地，还用脚碾了碾，“识相的把家里的灵米交出来，不然别怪爷爷们不客气！”
老猎户急得直跺脚：“那是给我孙子治病的药啊！你们这群天杀的……”
“治病？”另一个瘦高个狞笑着推了老猎户一把，“不如把你孙子交出来，让我们教主炼了丹药，保准药到病除。”
老猎户被推得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咳嗽，眼泪都急出来了。
青玉子看得火冒三丈，攥着药杵的手咯咯作响。他平时看着嬉皮笑脸，可最见不得欺负老百姓，更别说这伙人还是砸晕自己、踩坏药圃的元凶。
“住手！”
青玉子大喝一声，从树后跳出来，手里的药杵往地上一顿，震得尘土飞扬。胖龟也跟着他往前冲，跑到他脚边站定，仰着脖子“咔哒”叫了两声，颇有几分气势。
李子亮回头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狞笑：“这不是撒我一身痒痒粉的小崽子吗？正找你呢，送上门来正好！”
他身边那两个同伙也笑了，一个抽出血锈斑斑的长刀，一个掏出柄骨矛，三两下就把青玉子围在了中间。
“就凭你们？”青玉子学着凌霖的样子挑了挑眉，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个布包，“尝尝我新调的‘无敌痒痒粉加强版’，保证让你们挠到明天天亮！”
李子亮上次吃够了苦头，一看他掏布包就往后躲：“别撒！有本事真刀真枪较量！”
“谁跟你较量，我这叫化学武器。”青玉子故意逗他，手却悄悄往后背，给胖龟使了个眼色。胖龟心领神会，慢慢往后退，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瘦高个不耐烦了，举着长刀就砍过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青玉子哪会真跟他们硬拼，仗着身法灵活，围着几人转圈。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三个筑基期修士，拖延时间等救兵才是正经事。
“来追我啊笨蛋白痴！”他一边跑一边嚷嚷，时不时往地上撒点痒痒粉。虽然量不多，却也让那两人不敢靠太近，只能干着急。
李子亮瘸着腿追不上，气得哇哇叫，从怀里掏出个骨哨就想吹。
“想叫人？没门！”青玉子瞅准机会，将手里剩下的半包痒痒粉猛地朝他脸上甩过去。
李子亮慌忙捂脸，骨哨掉在地上。可这次他学乖了，闭着眼睛就往青玉子这边扑，手里的短斧胡乱挥舞，居然歪打正着劈向青玉子的后腰。
青玉子躲得慢了点，后腰被斧刃划到，顿时疼得吸气。他踉跄着往前跑，正好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跑什么？背后长眼睛了？”熟悉的冷嗓音在头顶响起。
青玉子抬头一看，柳馨梦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稳稳地扶着他。她手里的长剑泛着冷光，眼神比剑还寒，直勾勾地盯着李子亮三人。
“柳师姐！”青玉子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李子亮三人见来了帮手，也停下了动作。瘦高个打量着柳馨梦，舔了舔嘴唇：“又来个送死的？还是个女的，正好抓回去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
谁都没看清柳馨梦是怎么动的，只听见“唰”的一声，瘦高个手里的长刀“当啷”落地，他捂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嗬嗬作响，半天没说出话来。
几息之后，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线慢慢扩大，彻底没了声息。
李子亮和另一个同伙吓得脸都白了，腿肚子直打转。他们总算明白，这女的看着年轻，手里的剑可是真能杀人的。
“你……你敢杀人？”另一个汉子声音发颤，握着骨矛的手抖得像筛糠。
柳馨梦连眼皮都没抬，剑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挑起飞溅的血珠：“闯进天虚观伤我同门，还敢在山脚下欺压百姓，真当我们是吃素的？”
她往前迈了一步，身上的灵力猛地爆发出来，筑基后期的威压像座山似的压过去。那汉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骨矛扔出老远，磕头如捣蒜：“仙姑饶命！都是李子亮逼我来的！我就是个跑腿的！”
柳馨梦没理他，目光落在李子亮身上：“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没那么好运了。”
李子亮知道求饶没用，咬着牙捡起地上的短斧：“别以为我怕你！我可是……”
他的话没说完，柳馨梦已经动了。
她的身法比青霖子更灵动，像道白色的闪电穿梭在林间。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如同龙吟，招招都往李子亮的要害招呼。李子亮的双斧在她面前像玩具似的，根本挡不住那密不透风的剑雨。
“当！当！当！”
连续几声脆响，李子亮手里的短斧被挑飞，手腕上多了道血痕。他吓得转身就跑，瘸着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居然是往悬崖边的方向冲。
“想跳崖？”柳馨梦冷笑一声，脚下发力，速度又快了几分。
就在李子亮快要跑到崖边时，柳馨梦突然腾空跃起，长剑在阳光下划出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他的后颈。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李子亮的身体僵住了，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几秒钟后才“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动弹。
青玉子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药杵“哐当”掉在地上。他还是头回见柳馨梦杀人，平时看着顶多算毒舌，没想到动手这么狠，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个跪地求饶的汉子吓得晕了过去，嘴角还流着口水。
柳馨梦收剑回鞘，剑身干净得像没沾过血。她走到老猎户身边，扶起他：“老人家没事吧？”
老猎户这才缓过神，连连道谢：“多谢仙姑！多谢小师父！要不是你们，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儿了。”
“没事就赶紧回家吧，最近别上山了。”柳馨梦帮他把散落的草药捡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个药瓶，“这个给你，治咳嗽的，一天吃一粒。”
老猎户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吓得加快了脚步。
青玉子这才凑过来，挠了挠头：“师姐，你刚才那招……真帅。”
柳馨梦瞥了他一眼：“帅能当饭吃？刚才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已经被人劈成两半了。”她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汉子，“把他捆起来扔给观主发落，还有这两具尸体，找个坑埋了，别污了山里的地。”
“哦。”青玉子赶紧应着，心里却有点打怵。他平时最多用痒痒粉捉弄人，哪埋过尸体啊。
胖龟像是看出了他的难处，叼着他的裤脚往旁边拽，小爪子指向不远处的山沟，像是在说“扔那儿就行”。
“还是你聪明。”青玉子拍了拍胖龟的脑袋，开始找绳子捆人。
柳馨梦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没忍住多嘴：“下次别这么冲动，打不过就跑，没人笑话你。”
“可他们欺负老百姓……”
“我知道。”柳馨梦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但得先保住自己，不然谁来帮老百姓？”她顿了顿，补充道，“你那痒痒粉确实管用，回头……给我也来一包。”
青玉子眼睛一亮：“真的？我给你调个加强版的，保证让敌人痒到怀疑人生！”
“少废话，赶紧干活。”柳馨梦转身往山上走，嘴角却悄悄勾起个微小的弧度，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青玉子哼哧哼哧地把晕过去的汉子捆好，又和胖龟一起把两具尸体拖到山沟里，用石头盖住。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心里却挺痛快——总算给被踩坏的灵草报仇了。
他往山上走的时候，正好遇见青霖子巡查回来。
“你咋在这儿？”青霖子看见他，赶紧拉过他检查，“伤着没有？柳师姐说你跟李子亮碰上了？”
“没事没事，”青玉子拍着胸脯，“有柳师姐在，那家伙被一剑封喉，帅呆了！”
青霖子松了口气，又敲了敲他的脑袋：“下次再敢这么冲动，看我不告诉观主罚你抄一百遍门规。”
“知道啦师兄。”青玉子揉着脑袋傻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药圃我去收拾，保证明天就种上新的灵草籽。”
“不急，先去给你后脑勺换药。”青霖子拉着他往回走，“凌霖说你那伤得好好治，不然留疤，以后娶不到道侣。”
“谁要娶道侣啊……”青玉子嘟囔着，却没挣开师兄的手。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胖龟跟在后面，嘴里还叼着颗没吃完的灵枣。
山风吹过，带着灵草的清香。青玉子摸了摸怀里剩下的痒痒粉，心里琢磨着，下次得再调点厉害的，最好能把那些坏蛋都呛得说不出话——当然，得先跟柳师姐请教几招自保的本事，不然再被人一斧柄砸晕，可就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