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的手搭在石屋的门框上,指尖触到的金属早已锈迹斑斑。屋里有动静,却既未靠近,也未后退。他喉咙发干,呼吸器早就损坏,只能靠着肺里残存的气息支撑。视线开始模糊,太阳穴突突地跳,阵阵刺痛袭来。
就在这时,声呐仪忽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
【今日签到成功】
【获得:洋流图谱x1】
眼前浮现出一条路线,从他所在的位置向东南延伸,四点三公里外有个模糊的轮廓。不像船,也不像岩石,倒像是沉在海底的一片房屋。
他还未看清,水底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远处海沟边缘,一艘黑色快艇疾驰而来,船头一根短管直指他的方向。驾驶座上的人他认得——马明远。
鱼雷发射口泛起红光。
陈岸瞬间明白,这个人根本不是被困者。他早已脱身,还配备了装备,专程在此等候。
他来不及逃,迅速将声呐仪调至最大,扫描海底地形。数据显示,这片区域有沉船遗迹,形成环形水流,官方称之为“E型回涌区”。这种水流平日稳定,但一旦水压波动,便会骤然改变流向。
他立即抽出腰间的信号弹,对准图谱上的某一点,反手射出。
信号弹在水中爆裂,海水剧烈翻腾。水流被打乱,原本平稳的推力带出现断裂。鱼雷刚一射出,便被扭曲的水流牵引偏移,轨迹失控滑转。它没有冲向陈岸,反而绕了半圈,直击快艇底部。
轰!
火光自水下炸开,燃油与碎片四散飞溅。快艇倾覆,马明远被甩入海中,左臂鲜血直流,挣扎着抓住一块浮板。
陈岸喘息着,缓缓向上游去。身体沉重如散架,但他不能停下。他知道,马明远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那人漂浮在水面,一边咳血,一边笑。
他从内袋掏出一个遥控器,手指按在按钮上。
“你还差一步。”马明远声音沙哑,“你只会躲,不会查。你以为你是主角?你不过是系统选中的看门狗。”
陈岸没有回应,打开海底测绘仪的生物扫描模式。这是他此前签到获得的功能,可探测水下金属物体。他将仪器对准马明远的胸口,画面很快显现出异样。
肋骨之间,嵌着一枚芯片,数根细线连接神经。上面刻着编号:Nt-1983。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非标准宿主接口,判定为外部植入。”
陈岸举着仪器,静静看着他:“你不是签到者。你是被装进去的。”
马明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忽然大笑:“对!我是试验品!他们给我装这东西,让我拿奖励、算账、杀人。我得到了快艇、武器、情报网,可我睡不着,一闭眼就看见我爸沉进海里的样子。”
他喘了口气,眼神变得狰狞:“但我比你强。你只会捡贝壳、修渔网,我敢抢、敢赌、敢拼命。凭什么你能被系统选中?”
“我不是被选中的。”陈岸说,“我是自己走出来的。”
话音未落,空中传来螺旋桨的轰鸣。
海警直升机抵达,探照灯扫过海面。救援绳索缓缓垂下,队员准备跳海施救。
马明远脸色骤变。他知道机会已失。
但他没有动,反而从怀里取出一支金属笔。按下按钮,一道细微的红光射出,直逼陈岸双眼。
陈岸本能偏头,激光擦过眼角,皮肤灼热,留下一道红痕。他眯起眼,凭借夜视能力捕捉那道光的节奏。
断续有序,暗藏规律。
是摩尔斯电码。
他迅速回想编码表,默默记下频率:滴——滴滴——滴——滴滴滴——
还未记完,马明远突然抽搐,嘴角溢出白沫。他睁着眼,手指仍按着按钮,整个人缓缓滑入水中。
金属笔脱手,沉入黑暗。
直升机上的队员控制现场,将马明远捞上担架。医生检查后摇头,示意人已死亡。
陈岸漂浮原地,左手按着疼痛的眼睛,右手紧握测绘仪。他知道,刚才那段信号尚未结束。
他闭上眼,回忆那串闪光。
滴——长——滴——
滴——滴——长——
长——长——长——
三个组合。
第一个是 m。
第二个是 o。
第三个是 S。
后面还有,但他没能看清。
风势渐强,浪头急涌,直升机悬停头顶,气流搅乱了海面。救援人员朝他伸出手,呼喊声淹没在轰鸣中。
他没有动。
脑海中只有那三个字母。
m-o-S。
这三个字不断往心里钻。
他忽然想起什么。
小时候村里老人曾讲,老商号发电报都用简称。澳门那边的铺子怕被查,说话皆用暗语。
“陈记”最初做生意时,从不报全名,只提三个字——
“莫斯号”。
他睁开眼,望向直升机的光柱。
光柱边缘,一点红光仍在闪烁。
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