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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阎解成现在还凑合住在倒座房里。
房子的问题,一直是阎阜贵家最头疼的事。
他家不是不想买,关键是没处买。这年头房子不准私下买卖,都得想别的办法转手。
普通老百姓怕惹麻烦,也不愿折腾,卖房的人少之又少。
要不之前阎阜贵听说易忠海不仅找到房,还捡了便宜,怎么会眼红得不得了。
如果买不到,想住新房子就得等街道分房。
可照现在四九城这住房紧张劲儿,得排到哪年哪月去?
“老易,你说真的?我肯定要!但贾家那房不是私产,是轧钢厂分的宿舍吧?这能转手吗?”
阎阜贵赶紧追问细节。
“别担心,这事儿能办。只要咱们去轧钢厂房的管科变更一下居住人信息,登记好就行。你们学校属于轧钢厂的附属小学,不算违规……”
听易忠海仔细讲完整套流程,阎阜贵恍然大悟,兴奋地直拍大腿。
他由衷佩服道:“老易,你懂得可真多!这些门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清楚。没想到分配的房子也能这样变通着买卖。我这些年一直找私有房,早知道你这办法,住房问题早解决了。”
“不愧是八级工,厉害,真是厉害!”
“……”
易忠海心里憋闷。他懂这些,跟八级工身份没关系。
主要是经验之谈。
之前他家的房子,就是这么被李进阳倒腾走的。
要不是被坑过,他哪会知道里边的弯弯绕绕?这纯属吃亏吃出来的经验。
接着,两人把贾张氏叫来,一起商量。
一个想买,一个想卖,谈起来自然顺利不少。
但在关键的价格上,双方有了分歧。
阎阜贵觉得,贾家既然要搬走,而且以前贾家困难时,自家没少帮忙,价格上总该比市场价便宜些。他愿意出三百元——一间房这个价,不算低,只比市场价略低一点。
可贾张氏是什么人?
有便宜必占,没便宜创造便宜也要占。
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脸面。
按她的想法:你阎阜贵家正缺房,我家又和你同住一个院,买过去多方便?满四九城都难找这么合适的房子。你不但不能少给,还该多加点钱才对!
“不行!阎阜贵,我告诉你,五百块,少一分都不行!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让老易去轧钢厂问别的工人。”
“别以为我老婆子没见识就好糊弄。我可听说了,现在住房紧张,新工人别说住咱们这样的四合院,连大杂院都分不上。”
“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贾张氏拄着拐杖,吊起三角眼,气冲冲地说道。
“你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你家这房子市价顶多也就三百五,贾张氏,以前我可没少照应你们家,做人总得讲点良心吧?”
“这么着,我不占你便宜,三百五十块,行不?”
阎阜贵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已经是他能出的最高价了。
倒不是家里真缺这点钱,他家好几个工人,日子过得比从前宽裕多了。别说五百,就是七百也拿得出来。
可阎阜贵是什么人?跟贾张氏简直一路货色。一辈子精打细算,事事都要算计。拉粪车从门口经过,他都得舀一勺浇花;逮着只蛤蟆,也得攥出二两油来。让他多掏一百多块给贾家,那得心疼好几年,他哪舍得?
贾张氏一听就炸了:“呸!阎老抠,你少做白日梦!我告诉你,五百块,一分都不能少!”
“还说帮衬我家?你脸皮可真厚!前年开全院大会,我家困难,求大家帮忙。老易给了棒子面和白面,傻柱给了饭盒,你给了啥?”
“你倒好,给我家出主意,叫我们把粮食拉到乡下换红薯!那玩意儿是人吃的吗?你是不是存心想害坏我家大孙子?”
“还好意思说帮过我家?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好家伙!
阎阜贵气得差点掉眼泪。贾张氏这话什么意思?红薯怎么就不能吃了?困难那三年,他家不就是靠吃红薯熬过来的?
两人越吵越凶,993几乎要骂起来。
旁边易忠海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拦住他们,无奈劝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老嫂子,你这话说得不对,可不能冤枉老阎,人家当初也是好心,肯告诉你这路子就不错了!”
“老阎,你也少说几句。你一个文化人,跟个老太太吵什么吵?”
两人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都不说话了。
等他们稍微冷静下来,易忠海又左劝右劝,好说歹说,最后贾家的房子以四百块钱成交。
算是各退一步。
贾家急着搬走,阎阜贵也觉得同住一个院子方便,两人只好勉强接受了这个价钱。
没过多久,两家人往轧钢厂后勤科递了个小红包,顺顺利利把手续给办妥了。
易家和贾家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蹬上三轮,离开了南锣鼓巷。
…………
“唉,总算躲过去了。”
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95号四合院,易忠海脸上神情复杂。
几分不舍,又带着点如释重负。
终于能离那个小**远远的了。
一大妈和贾张氏倒是心情挺好。
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棒梗、小当跟槐花高兴地唱起歌来。
他们也知道,离李进阳远了,就不会再受欺负。
几个孩子坐在三轮车上张开双臂,满脸笑容,
大声唱起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一时间,
岁月安宁,一切正好。
话说两头,各走一边。
自从聋老太太去世那天起,李进阳就不见了人影,他到底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自然是到秦京如那儿,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俩人认识时间不短,加上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而且和王秋白也谈妥了条件。
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李进阳要是还放着嘴边肉不吃……
那他就不是一般人,得是圣人了。
这几天,李进阳趁着秦京如还没正式上班,替她办妥入职手续后,就带她在四九城里痛快玩了好几天。
逛钟楼鼓楼,游后海,尝遍京城小吃。
还在西单给秦京如从里到外买了两身新衣裳。
可把秦京如乐坏了。
现在这日子,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城里人生活。
还别说,秦京如本来就长得俊,稍微一打扮,更是亮眼,再配上一双小红皮鞋,走起路来哒哒响。
每次上街,巷子里的乡亲们总会忍不住多瞧几眼。
这天午后,李进阳正仰在自家小院里晒太阳。
这宅子带着个僻静的独院,门扇一合便与外界隔开。
住在这儿,他自在多了,不必总绷着心神。
特地在院中葡萄架下摆了张躺椅,得空便仰面一躺,抽本书往脸上一遮。
等细碎的日影从叶缝间漏下来,洒满周身。
只有一个词能形容:舒坦。
不知睡了多久,李进阳才慢悠悠转醒,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真得劲——”
“晌午睡上一觉,精气神都足了。要我说,上头真该提倡全国人民都睡个午觉。”
“小京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旁边正搓洗衣裳的秦京如撇了撇嘴:“进阳哥,理是这么个理,可这话听着招人捶。在咱们村,天不亮就得出工,收工回来饭还没熟,天就擦黑了,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哪有人大白天躺平的?”
“再说了,别说村里,就算在城里,有班上的忙得脚不沾地,没活干的四处寻零工,谁敢大晌午歇着。”
“我看,能像你这样大白天踏实睡觉的,都得是您这样的大干部才行。”
“……”
“咳。”这话说得李进阳有点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尖。
他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干部的形象。
便一本正经地说道:“小京如,你这思想可就有点落后了。”
“来来,今天我得好好给你上上课。”
“坐近点,我仔细跟你讲讲。”
秦京如脸颊飞红,低头搓着衣角小声道:“进阳哥,这……这大白天的呢。”
“嘿,思想教育还分白天晚上?”
“你这觉悟真得提高提高!”
李进阳又催了两声,秦京如这才红着脸,挨着他身边坐下。
两人分量不轻,压得躺椅吱呀作响。
温香软玉近在怀中,李进阳把手搭在合适的位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不能说我们当领导的白天就不能休息吧?你换个角度想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平时工作太辛苦,白天不稍微歇一会儿,根本撑不到晚上?”
“脑力劳动累起来可一点不比干农活轻松,这点真不能小看。”
“比方说,让你下地干一天活,累归累,但总归能撑下来,对不对?”
秦京如点点头:“那当然,谁偷懒生产队长可是要骂人的。”
“嗯,”李进阳接着说,“那要是生产队长让你一天写一万字的报告,你写得出来吗?到时候别说骂你,怕是得动手了。”
秦京如认真想了想,连忙摇头:“那可不行,别说打我,就算用枪指着我,我也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一万字?简直要我的命。”
李进阳满意地点点头:“你看,这不就说明我们休息是有道理的吗?领导干部白天补觉不是偷懒,是在补充精力。领导和群众都是同志,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明白了吗?”
秦京如懵懵懂懂地被说服了。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李进阳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照这么说,领导多休息确实没错,你们做的事普通人做不来,原来当领导也这么不容易。”
李进阳一脸欣慰:“当然,要是能当普通群众,谁愿意当领导?但为了建设祖国,我们只能挑起重担了。京如,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我,我工作真的很辛苦。”
秦京如赶紧点头:“进阳哥你放心,我都是你的人了,肯定对你好。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要不中午我给你烙饼吧?再煎点肉片,你明天就要上班了,得补补身体。”
“好、好……再摊几个鸡蛋,确实该补补了。”李进阳摸着腰连连赞同。
两人又黏糊了一会儿。
眼看时间不早,秦京如卷起袖子开始准备午饭。
李进阳将躺椅移到树荫下,悠闲地拿起书读了起来。
谁知刚躺下不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