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徐四的命令。
“宝儿姐!”
他大吼一声。
“晓得!”
冯宝宝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离弦之箭,紧随着陈朵的背影追了上去,手里的刀在昏暗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
“我去帮忙!”
张楚岚不敢怠慢,雷法一提,也立刻跟了上去。
“抓住她!”
张楚岚一声低吼,金光咒催动到极致,整个人朝着那道黑影爆射而去。
“别让她跑了!”
王震球也跟着大喊,身形晃动,从另一个方向包抄。
可这废弃厂房里头,到处都是锈穿了的铁架子和叫不出名字的大型机械,跟个钢铁迷宫一样。
陈朵的身影在其中几个闪烁,就甩开了好一段距离。
张楚岚心里发急,脚下猛地一蹬,想要强行直线突破,却被一根横出来的巨大吊臂挡住了去路。
“妈的!”
他一拳砸在吊臂上,震得自己手腕发麻。
就在这追也不是,绕路又来不及的节骨眼上。
他脑子里,冷不丁地冒出了李道然前辈在路上说过的话。
那会儿前辈正看着窗外,语气平淡。
“万物运转,皆有其脉络。你看这路边的石头,看似杂乱,实则每一块的位置,都承载着风的流向,水的走势……”
脉络?
风的流向?
张楚岚看着眼前这片杂乱的钢铁丛林,呼吸猛地一滞。
他不再用眼睛去看路,而是强迫自己去“感受”!
左前方,三米远,那块踩上去会“咯噔”一下的松动地砖。
地砖旁边,那根从顶上垂下来,正在微微晃动的生锈铁链。
铁链的尽头,那个斜靠在墙上,看似随时会倒的废弃油桶!
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一条路!
但此时,在张楚岚的感知里,它们却串联成了一条诡异的线!
他不再犹豫。
猛地一脚,重重踩在那块松动的地砖上!
“咯噔!”
地砖下陷,一股反作用力顺着他的脚踝传了上来。
张楚岚借着这股劲儿,身体炮弹一样弹了出去。
半空中,他左手一把捞住那根冰冷的铁链。
铁链“哗啦”作响,带着他整个人荡了过去。
“我靠!”
后面追赶的王震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楚岚你小子干嘛呢?玩杂技啊?那铁链子看着都要断了!”
张楚岚根本没空回话。
他的身体在荡到最高点时松开铁链,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倾斜的油桶边缘。
油桶剧烈晃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只在上面停留了不到半秒,脚尖再次发力,身体又一次跃起!
每一次落脚,每一次借力,都踩在最不可能的点上。
可偏偏,他前进的速度,比在平地上跑还要快!
眼看就要追上陈朵。
“轰——”
一声引擎的咆哮,突然从厂房的另一头炸响。
陈朵一个翻滚,直接钻进了一辆早就停在暗处的破旧越野车里。
车子没有驾驶员,方向盘自己动了起来。
轮胎在地上疯狂摩擦,带起一阵黑烟,猛地窜了出去!
“我日!还会自动驾驶!”张楚岚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冯宝宝。
她甚至都没有助跑,只是双腿微微一弯。
下一秒,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越野车的前方。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路中间,手里的刀还扛在肩上,面无表情。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越野车在距离冯宝宝不到半米的地方,被强行停了下来。
陈朵弃车,从另一侧车门跳出,直接冲进了旁边干涸的河道里。
泥水四溅。
冯宝宝提着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陈朵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眼神里全是戒备和决绝。
冯宝宝歪了歪头,打量着她,开口了,带着一股子川味。
“你,很能打。”
陈朵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她。
“但是,你跑不脱了。”冯宝宝又说,“公司喊俺来逮你。”
“让开!”
陈朵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冯宝宝摇了摇头,眼神很认真。
“让俺整,俺就整。”
“那就杀了你!”
话音未落,陈朵动了!
她的双手瞬间被一层漆黑的物质覆盖,形成了两只不似人手的利爪。
黑色的蛊毒气息,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周围的枯草瞬间变得焦黑。
她没有冲向冯宝宝,而是反手抓向自己身后的河床!
“唰!”
一大片混着毒的淤泥,被她掀起,劈头盖脸地朝着冯宝宝砸了过去!
冯宝宝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只是将手里的刀,从上往下一劈。
动作简单,直接。
刀风凛冽,硬生生将那片毒泥从中间劈开,落在她身体两侧。
“滋啦啦……”
毒泥落在地上,冒起一阵阵白烟,连石头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陈朵趁着这个间隙,欺身而上,黑色的利爪直取冯宝宝的咽喉!
冯宝宝不闪不避,反手就是一刀横斩!
“铛!”
刀锋和利爪撞在一起。
那声音,不像金属碰撞,更像是用铁锤砸在一块坚韧的牛皮上,沉闷又压抑。
两个女人的战斗,瞬间爆发。
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
一个的攻击,角度刁钻,每一次出手都带着能腐蚀万物的剧毒。
另一个,就是劈,砍,抡,砸!
每一刀都用尽全力,每一击都奔着把对方彻底干趴下而去。
“让开!”
陈朵再次厉喝,身上黑气更盛,攻势越发疯狂。
冯宝宝根本不理她,只是手里的刀,舞得更快,更猛。
就在这时。
一个温和斯文,却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慢悠悠地在河岸边响起。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身材瘦高,面容冷峻,全身散发着一股独特而精纯的炁流。
“十二上根器之一,仇让。”张楚岚立刻认出了来人。
这是公司资料里有记载的,马仙洪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仇让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残骸,最后落在了冯宝宝身上。
他的声音很冷,“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们?”
冯宝宝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刀,摆出了战斗姿势。
仇让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主动攻了上来!
他使用鎏金如意。
攻击大开大合,招式狠辣,每一击都带着一股想要将人生吞活剥的凶悍。
冯宝宝和仇让瞬间战在了一起。
刀光爪影,炁浪翻飞。
仇让的实力很强,远超刚才那些“低端货”,甚至比一些成名已久的高手还要厉害。
但冯宝宝更强。
她的战斗,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的本能。
仇让的每一招,都被她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化解、反击。
几十招过后,仇让的额头已经见汗,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攻击,在这个女人面前,就像是小孩子打架一样,处处被克制。
更让他心悸的是,在交手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冯宝宝的炁。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纯粹到极致的炁。
无色无相,无始无终,仿佛就是炁的本源。
在一次对拼中,仇让的爪和冯宝宝的刀撞在一起。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李道然看在眼里。
他依然站在那里,悠哉地看着场中的战斗。
他微眯着双眼,将仇让炁的运转方式,冯宝宝的本能反应,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
李道然心中了然。
马仙洪的神机百炼,确实有独到之处。
他不是在“创造”炁体源流,而是在“解析”和“仿造”。
他把人当成可以编程的机器,把炁体源流当成一段可以复制的代码,然后强行“安装”到这些“上根器”的身上。
想法很好。
可惜,走错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