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阳魔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神微微闪烁,心中念头急转,却未露声色。
聂初寅此刻也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笑容,表态道:“上神胸怀广阔,泽被苍生。建立学院乃是功德无量之事,上神但有所差遣,我等莫敢不从。”
会见临近结束,穗安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玉佩分别赠与几人:“此物随身佩戴,可助清心宁神,于修行略有裨益,算是一份见面礼。”
几人接过玉佩,感受着其中平和的气息,纷纷道谢。
煦阳和聂初寅郑重收起,燕池悟则好奇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离开木屋,途经那株巍峨耸立、散发着中正平和气息的七情树时,燕池悟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玉佩上下抛了抛,嘴里还嘟囔着:
“这玩意儿真能静心?我怎么没啥感觉……”
走在他身旁的煦阳魔君却停下了脚步,凝视着七情树那独特的形态,眉头渐渐锁紧。
一种模糊的熟悉感萦绕心头,他总觉得这棵树……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者说,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描述?
回到赤宏殿,煦阳魔君屏退左右,径直走入密室,翻开了魔族传承已久的古老典籍。
他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目光锐利地搜寻着。终于,在一卷记载魔族秘辛的兽皮卷上,他找到了想要的记载!
图谱之上,绘制着一株形态奇古、枝叶虬结的巨树,其根系深扎浊土,树冠却仿佛能勾连天地,描述其拥有转化清浊、安定心神的无上妙用——这正是魔族传说中早已失落的圣树!
典籍记载,昔年魔尊渺落能携魔族大军与天族抗衡,除了其自身强横实力外,很大程度上便是倚仗此树!
它能够将九重天的清灵之气转化为适合魔族修炼、生存的精纯浊气,使得魔族可以不受环境限制,甚至能永久占领天族的领地!
然而,自渺落被东华帝君封印于妙义渊后,这棵至关重要的圣树便也随之不知所踪,成为魔族一大憾事。
煦阳魔君合上典籍,眼中精光闪烁,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立刻召来刚离开不久的燕池悟。
燕池悟一脸不耐烦地走进来:“刚分开又叫我干啥?有屁快放!”
煦阳魔君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燕,到了你为魔族牺牲的时候了。”
燕池悟一愣:“啥意思?”
“我看那位穗安上神,似乎对你颇为‘感兴趣’。”
煦阳魔君慢条斯理地说,“你去她身边侍奉吧,正好可以近距离探查那棵神树的虚实,若真是我族圣树……”
“你疯了吧!” 燕池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俺可是有心仪的人的!是姬蘅公主!”
他绕着煦阳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忽然促狭地笑道,“嘿,要联姻也是你去啊!你可是赤之魔君,身份尊贵,容貌……嗯,也勉强算周正,你跟那位上神联姻,岂不最是合适?”
煦阳魔君面不改色:“本君自然也可以考虑。不过,这不是她对你有好感在先么?机会难得。”
“狗屁好感!”燕池悟一脸恶寒,“她那眼神,分明是想把俺剖开来研究的感觉。煦阳,你想除掉俺就直说,用不着使这阴招。”
煦阳魔君不紧不慢地抛出了诱饵:“你若过去待一段时间,摸清情况。本君便在姬蘅面前,多多为你说些好话,如何?”
燕池悟眼睛瞬间亮了:“真的?你可说话算话!” 他一拍巴掌,豪气干云,“行!为了姬蘅,俺就去会会那个古怪的上神。”
七情树下,穗安看着去而复返、一脸壮烈的燕池悟,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她正愁建设学院和人手不足,这就送上门一个实力不错的劳力,倒是正好。
她直接吩咐道:“你来得正好。去,把附近聚居的魔族规整收拢一下,登记造册,维持秩序。另外,学院的建设也由你督管,尽快动工。”
燕池悟一听,脖子一梗:“本大爷是来……是来做客的,不是来给你当苦力的。凭什么让我管你的族人?我自己的族人还懒得管呢。”
穗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不干?也行。那我就把你绑了,丢到后院做个摆设的男宠,每日里端茶送水,倒也清闲。”
“男……男宠?”
燕池悟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抱住自己后退两步,脸上满是惊恐和恶心,“我干!我干还不行吗。我可是有心上人的,誓死不从!你休想玷污我的清白。”
穗安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去吧。什么时候你培养出能接手这些事务的管事,什么时候你就可以走了。”
燕池悟如蒙大赦,又带着点憋屈,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生怕慢了一步真被捉去当了男宠。
看着燕池悟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穗安轻笑出声。方才的试探已然有了结果,燕池悟体内没有渺落的血,她对渺落的气息太过熟悉,绝不会错判。
“看来,煦阳魔君是误会了什么,正好顺水推舟。” 她低声自语,随即收敛心神,“接下来,该去幽冥司了。”
幽冥司,位于阴阳交界之地,终年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死寂与轮回的气息交织。
穗安并未惊动太多人,直接寻到了执掌此处的谢孤栦。
谢孤栦见到她,略显诧异,但仍保持着礼数,拱手道:“见过穗安上神。”
穗安还礼,态度平和:“冥主客气了。穗安冒昧来访,打扰冥主。”
“上神亲临幽冥司,可是要寻哪位故人的魂魄?” 谢孤栦引她入内,询问道。
穗安摇头:“并非寻人。只是我对幽冥司职责与运作颇感好奇,却知之甚少,故而前来看看,望冥主不吝解惑。”
谢孤栦虽觉意外,但见穗安态度诚恳,便也应下,亲自带着她在幽冥司内行走介绍。
一路行来,穗安越看眉头蹙得越紧。她发现此地运转模式极为割裂——本该总理四海八荒一切生灵轮回转世的枢纽,其庞大的轮回机制似乎主要只对下方凡世的魂魄开放。
经过仔细询问与观察,她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四海八荒内的神、仙、妖、魔乃至天生灵兽,其魂魄竟有自己独立于幽冥司主流轮回之外的特定循环体系,
或是依靠血脉传承,或是凭借自身修为重塑,甚或是直接由天地灵气再孕育,几乎不经过缘启台的审判与分配。
“如此……六道轮回,名存实亡啊。” 穗安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