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的推诿文书雪片般飞来,却不见一粒粮食。与此同时,关外探马回报,鲜卑族主力正在大规模集结,蠢蠢欲动。内有奸细作祟、断粮之忧,外有强敌环伺、大军压境,睿王李承弘和太傅萧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镇北关上空,阴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炭盆里的火苗有气无力地跳动着,映照着众人阴沉的脸色。
萧战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废弃的门板,用烧黑的木炭在上面写写画画,数字和线条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精确。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别整天光知道砍人,也得学学算数!”萧战敲着木板,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咱们现在实打实有五万张嘴,加上战马、驮马,那就是五万多!人,每天最低消耗粮食,按这个数算……”他写下一个数字,“马料,按这个数……还有食盐、药品,这些都不能少!”
他快速计算着,然后将现有的粮草总数写在另一边,做了一个大大的减法,最后得出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
“除一下!看到了吗?满打满算,勒紧裤腰带,最多还能撑九天!九天!”萧战丢掉炭笔,木炭在黑板上留下一个刺眼的印记,仿佛死亡的倒计时,“九天之后,咱们就得集体修仙,喝西北风!或者,学那帮蛮子,茹毛饮血,吃生肉!你们谁牙口好,可以先练练。”
他环视帐内沉默的将领们,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只有沙场老兵的冰冷和锐利:“宁王、安王,还有朝里那帮龟孙,玩的是阳谋!他们就是拖着粮草不发!目的就两个:要么,逼我们粮尽之前,仓促出战,以疲惫之师对抗鲜卑蛮子主力,送死!要么,就等着我们活活饿死,军心崩溃,然后鲜卑蛮子不费吹灰之力攻破镇北关!到时候,战败的黑锅,稳稳扣在殿下和老子头上!无论哪种结果,他们都赢了,赢麻了!”
李承弘面色凝重如水,手指紧紧攥着座椅扶手,指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萧战:“太傅,形势已然至此。可有对策?坐以待毙绝非良策。”
“对策?”萧战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他们敢断老子的粮,老子就敢自己刨食吃!李黑子!”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但眼神同样凶狠的李振,“这北境的地盘你熟!给老子指条明路!附近有没有那种为富不仁,家里粮仓堆得冒尖,可能还跟蛮子有点不清不楚交易……呃,是私下往来的大户?或者,这附近的山里、河里,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搞到、能顶饿的玩意儿?树皮草根,只要能进肚子,都算!”
李振沉声道:“有!往东八十里,有几个大家族,仗着靠近边境,确实常与鲜卑族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家里围积的粮食,够他们吃十年!山里……能吃的野物、块茎也有,但供不起五万大军。”
“够他们吃十年?”萧战眼睛一亮,“那正好,借点来花花!老子带人去‘拜访’一下!”
在李振的默许(甚至暗中派兵策应)和萧战充满“创造性”的指挥下,一场轰轰烈烈的、近乎刮地三尺的自救行动,在镇北关内外迅速展开。
“友好借粮”行动:萧战亲自点将,带着二狗和一队从沙棘堡老兵中挑选出来的、面相最凶神恶煞的精锐,打着“搜查鲜卑族细作,清查违禁物资”的旗号,直奔东边那几个大家族。
到了地头,萧战也不下马,用马鞭指着那高墙大院,对二狗说:“二狗,记住了,咱们是文明人,要讲道理。先礼后兵。”
二狗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对门房里吓傻的仆役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睿王府‘边境友好访问暨军民合作共建小组’!我们萧大人怀疑你们府上藏匿了鲜卑蛮子细作和战略物资!现在要进去检查!请积极配合,主动上交!否则,按通敌论处!”
大门刚开一条缝,萧战就带人“呼啦”一下涌了进去。面对脸色铁青、试图摆谱的家族族长,萧战勾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语气却带着冰碴子:“老哥,别紧张。我们前线将士饿着肚子保家卫国,保护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良民啊!你看,兄弟们饿得眼睛都绿了,万一控制不住,在你家院子里搞点‘零元购’……那多伤和气?不如这样,你‘自愿’捐点粮食出来,支援前线,我给你们送个‘拥军模范’的牌匾,怎么样?保证比你这门板还大!”
在萧战“和蔼可亲”的沟通,以及二狗等人明晃晃的刀剑“辅助”下,几家大户“自愿”捐出的粮食,堆满了临时征用的马车队。
野外求生拓展营:另一边,萧战召集军中熟悉本地环境的老兵和当地向导,组成“野外觅食小分队”。
“都听好了!认识能吃的野菜、蘑菇、块茎的,站出来!不认识也没关系,跟着学!记住一条,颜色太鲜艳的、长得太奇怪的,别碰!谁乱吃中毒了,老子可没药救你!”萧战站在一群士兵面前训话。
他还亲自示范,将炒面、捣碎的肉干、盐巴混合在一起,加水搅和,然后用石头使劲捶打,做成一块块黑乎乎、硬邦邦的“砖头”。
“尝尝!老子独家秘方,‘萧氏压缩军粮’!虽然口感像啃木头,味道像泥巴,但顶饿!关键时刻能救命!每人身上带几块!”萧战自己先啃了一口,龇牙咧嘴地咽下去,“嗯……味道好极了!(内心oS:妈的,以后有钱了绝不再吃这玩意儿!)”
士兵们看着萧战扭曲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但也纷纷效仿,开始制作这种简易军粮。
技术开源,寻找生机:侯三领导的匠作营也没闲着。萧战给了他几张简易的深井挖掘工具和改进型大型捕兽陷阱的草图。
“老侯,水是命脉!带人,在关内可能出水的地方,给老子往下挖!挖出水来,记你头功!”
“还有这些陷阱,搞大点,结实点!放在野兽可能经过的地方,逮着啥算啥,蚂蚱腿也是肉!”
整个镇北关,如同一台被逼到极限的机器,在萧战这个“总工程师”的疯狂指挥下,超负荷运转起来,与时间赛跑,向天地索要一线生机。
自救行动勉强缓解了燃眉之急,但存量依旧紧张。萧战和李振这两位老行伍,几乎同时判断出,宁王拖延粮草,很可能不仅仅是使绊子,更可能与鲜卑蛮族内部势力有勾结!他们必然会向鲜卑蛮族泄露镇北关“缺粮”的情报,虽然通过自救,实际储备比敌人预想的要多一些,引诱蛮族主力前来攻打,企图里应外合,一举吃掉他们。
“他们想玩里应外合,关门打狗?”萧战眼中闪过一丝狼性的狠厉,“那咱们就顺水推舟,给他们搭个最华丽的台子!唱一出……空城计?不对,空城计太文艺,咱们这是‘请君入瓮’,‘关门打狗’!还得是铁锅炖狗肉的那种!”
两人密谋良久,定下计策。他们开始故意示弱:收缩外围防线,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哨卡;军中减少炊烟,做出粮食匮乏的假象;甚至故意让一些“惊慌失措”的士兵(演技派)在关墙上抱怨粮食快没了。
同时,秘密的兵力调动在夜间紧张进行。李振麾下最精锐的部队被悄然部署到预设的埋伏区域。侯三带领匠作营,将仅有的几门改良火炮和大量神臂弩、床弩集中到关键位置,并准备了充足的特制弹药。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镇北关前悄悄张开,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决战前夜,北风呼啸,雪花飘洒。
李承弘得知前线布置已定,不顾李振和萧战的劝阻,执意要前往最前沿的一处高地观察哨。
“殿下!前线刀剑无眼,流矢难防!您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李振单膝跪地,沉声劝阻。
萧战也挠头:“承弘,不是我说,你那三脚猫功夫,去了还得派人保护你,净添乱……”
李承弘却异常坚定,他穿上了一套普通的校尉铠甲,扶起李振,目光扫过萧战和帐内众将:“李将军请起。太傅,诸位将军!将士们皆可为国家赴死,本王为何不能亲临阵前,与诸位同历此战?本王在此,便是要告诉所有边军将士,朝廷未曾忘记他们!父皇未曾忘记他们!我李承弘,与他们同在此地,同生共死!”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最终,李承弘在重重护卫下,登上了前线高地。他的身影出现在风雪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前沿阵地。
那些蜷缩在战壕里,啃着硬邦邦的压缩军粮,准备迎接生死之战的边军将士们,看到那位身着普通铠甲,却难掩贵气的年轻亲王,竟然真的与他们一同身处险境,心中的某些东西被触动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在冰冷的阵地上涌动。
“是睿王殿下!”
“殿下真的来了!”
“殿下与我们同在!”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睿王千岁!”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汇成一片低沉的、却充满力量的声浪,在风雪中隐约回荡,极大地振奋了军心!
萧战看着这一幕,咂咂嘴,对身边的李振低声道:“看见没?这就叫‘领导艺术’!有时候,人往那儿一站,比老子磨破嘴皮子都有用。”
李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鲜卑族主力果然中计!他们认为夏军缺粮已久,军心涣散,正是攻破镇北关的天赐良机。号角长鸣,数以万计的鲜卑族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裹挟着踏碎一切的声势,向镇北关汹涌扑来!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鲜卑族骑兵悍不畏死,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夏军的防线。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错。
关键时刻,夏军预设的伏兵尽出!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咬向鲜卑族大军的侧翼和后方!与此同时,一直被隐藏的改良火炮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轰!轰!轰!”
特制的开花弹拖着凄厉的呼啸,落入鲜卑族最密集的冲锋队形中,猛烈炸开!火光冲天,破片四射,人仰马翻!鲜卑族骑兵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队形陷入巨大的混乱。
城头和高地上的神臂弩、床弩也发出了死亡的尖啸,密集的弩箭如同精准的手术刀,重点“点名”那些试图重新组织队伍的蛮族军官。
李承弘在绝对安全的保护下,于后方高地亲眼目睹了这场血腥而壮烈的战斗。他看到士兵们浴血奋战,看到火炮的怒吼,看到蛮族在新型武器下的惊慌失措。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剧烈跳动,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也在胸中激荡——那是属于铁血军人的荣耀,也是守护家国的责任!
萧战则如同跳脱的精灵,在允许的范围内穿梭,不时大喊:
“弩箭!覆盖那个区域!”
“炮兵!干得漂亮!给老子继续轰!”
“李振!左边!左边压力大了!把你预备队顶上去!”
他的指挥或许不够正统,却总能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用最粗俗却最有效的方式激励着士兵。
最终,凭借出色的战术布置、将士们顽强的斗志以及“黑科技”装备的碾压性优势,夏军打了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战!鲜卑族主力遭受重创,丢下无数尸体和辎重,狼狈不堪地向北方草原溃逃而去!
镇北关前,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绝境求生,他们赢了!
以弱胜强,智慧与勇气的结合,科技力量的展现,睿王亲临带来的士气加成。钩子:此战缴获了大量鲜卑族物资、兵器和俘虏,在清点过程中,是否会发现某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指向宁王或安王阵营与鲜卑族暗中勾结的铁证?胜利的喜悦之下,新的暗流已然涌动。
胜利的号角吹散了镇北关上空的阴霾,却也吹开了更深层次博弈的帷幕。缴获的物资堆积如山,俘虏的鲜卑族将领需要审讯。每一袋粮食,每一件兵器,每一个俘虏的供词,都可能成为射向朝中政敌的利箭,也可能是指向更多阴谋的线索。李承弘和萧战站在满是硝烟和血迹的城头,望着远方溃逃的鲜卑蛮子,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朝堂之上的另一场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