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夹缝的天空是破碎的银灰色,像被摔裂的钟表表盘。阿明踩着满地闪烁的记忆碎片,每一步都能听到细碎的 “咔嗒” 声 —— 那是时间齿轮错位的声响,与桃木剑剑鞘的震动频率完美重合。他左手死死按住肩头的半透明虚影,胖子的脸已经模糊到只剩轮廓,虚影的左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化作一缕缕银灰雾气融入夹缝。
“阿明…… 我好像记不清……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了。” 胖子的声音带着气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试图抓住阿明的衣领,指尖却直接穿过布料,只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是在老槐树下玩弹珠?还是在你家的守陵屋?”
阿明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想起湘西赶尸道上,阿武说 “记忆是羁绊的根”,此刻胖子正在失去 “根”—— 意识溶解的终极阶段,比时间腐烂更恐怖的机制,正在吞噬双宿主契约的最后联结。他急忙将桃木剑贴在胖子虚影上,剑身上阿武的残魂印记浮现出淡金微光:“别睡!你答应过要跟我去吃湘西米粉,加双倍酸豆角!”
“米粉……” 胖子的虚影晃了晃,勉强凝聚出嘴角的弧度,“对,双倍酸豆角…… 还有你欠我的三串糖葫芦,没还呢……”
千夏的符笔突然在掌心炸开一道火星。她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的记忆碎片,那些碎片自动拼凑出咒怨屋的场景 —— 枫自焚时的神社铃铛、雪绪被拖入汤池的最后笑容、千代护她出画的残影。“这些碎片在编织‘未实现的遗憾’,”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符纸在半空画出的镇邪符突然扭曲,“是归墟之门的意识陷阱,想让我们沉溺在遗憾里,放弃找时钟核心。”
艾文趴在一块最大的记忆碎片上,解码本摊开在膝头,卡米洛日记的残页正与碎片上的螺旋纹路产生共鸣。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原本模糊的文字逐渐清晰:“时间夹缝的时钟节点,对应五大维度的‘遗憾峰值’—— 赶尸道的镇魂铃未响、血月祭坛的银匕首未刺、咒怨屋的画芯未破、金字塔的星图未解、龙宫的潮汐未平。需‘羁绊共鸣’才能通过,否则会被遗憾吞噬。”
“遗憾峰值?” 陈默的怀表突然自动打开,表盘里浮现出龙宫的潮汐影像 —— 澜挡在他身前,鳞片脱落时说 “我不想变成鲛王”,但这次的影像却变了:澜没有挡潮汐,而是转身扑向他,眼底满是混沌污染的疯狂。“是幻象,” 他猛地合上怀表,指尖渗出冷汗,“归墟之门在篡改我们的记忆,让我们以为‘不牺牲伙伴’会导致更糟的结果。”
小宇的纯阳拳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他一脚踹向身边的记忆碎片,碎片炸开的瞬间,浮现出城堡血月祭坛的场景 —— 莉娜没有自刺银匕首,而是转身咬向他,吸血鬼的獠牙上滴着他的血。“妈的!这破玩意儿还会读心!” 他怒吼着挥拳砸向更多碎片,“胖爷,别信这些假东西!当年你在罪业小镇救我时,可没这么怂!”
胖子的虚影突然剧烈震动。他看着那些炸开的碎片,原本模糊的脸瞬间清晰,眼底却泛起银灰雾气:“如果…… 如果当年我没跟陈玄去钟表店,是不是就不会有混沌实验?是不是阿秀就不会死在古寨?” 虚影的右手开始消散,“阿明,我是不是…… 一直都是你的累赘?”
“不是!” 阿明的眼泪突然落下,他死死抓住胖子的虚影,将桃木剑按在虚影胸口,“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是双宿主契约的另一半!没有你,我在湘西早就被活符吞噬了!” 桃木剑的光芒突然暴涨,阿武的残魂从剑中显形,用镇魂铃的虚影缠住胖子的残魂,“胖子,你忘了在汞矿,你用残魂帮我挡蛊母的攻击吗?你从来不是累赘!”
阿武的残魂话音刚落,周围的记忆碎片突然同时炸开,无数 “遗憾幻象” 从银灰雾气中涌出 ——
湘西赶尸道的幻象里,阿武没有引爆镇魂铃,而是被活符吞噬,变成攻击阿明的傀儡,嘶吼着 “你为什么不救我”;
西式城堡的幻象里,莉娜没有自刺银匕首,而是变成吸血鬼王,吸干了小宇的纯阳之力,笑着说 “你的守护真可笑”;
日式咒怨屋的幻象里,千代没有护千夏出画,而是把她拖进画芯,画中怨灵的声音说 “一起永远留在画里吧”;
埃及金字塔的幻象里,安娜没有用考古铲自刺,而是被法老残魂寄生,撕碎了艾文的解码本,冷笑着说 “知识救不了任何人”;
深海龙宫的幻象里,澜没有挡潮汐,而是变成鲛王的傀儡,刺穿了陈默的心脏,海浪的声音说 “你父亲早就不想要你了”。
“看到了吗?” 虚空传来钟表匠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这些才是‘不牺牲’的结局 —— 你们的伙伴会变成怪物,你们会失去一切。” 银灰雾气中浮现出钟表匠的虚影,他穿着银色长袍,左眼是机械齿轮,右眼流淌着汞液,“只要你们按下时钟核心的‘缝合键’,牺牲 10% 的人类意识,这些遗憾都不会发生,维度也能存续。”
小宇的纯阳拳套光芒突然黯淡。他看着幻象里莉娜的吸血鬼形态,想起在城堡血月祭坛,莉娜自刺时说 “我不想再咬人”,心脏像被钝器砸中:“10%…… 是多少人?”
“不过几千万而已。” 钟表匠的虚影走近一步,银灰雾气中浮现出维度崩塌的影像 —— 湘西古寨被汞液淹没,城堡的血月坠落砸毁小镇,咒怨屋的画芯吞噬整个城市,金字塔的流沙掩埋国家,龙宫的潮汐淹没大陆,“比起所有维度的存续,这点牺牲算什么?”
艾文突然合上解码本,镜片后的眼睛满是坚定:“你在撒谎!” 他将日记残页举过头顶,卡米洛的字迹在银灰雾气中放大:“时钟缝合是暂时的,会让归墟之门的裂缝更大,最终导致所有维度彻底崩塌。” 他指向钟表匠的虚影,“你只是被‘拯救维度’的执念蒙蔽了,看不到长远的后果!”
钟表匠的虚影突然暴怒,银灰雾气凝聚成无数锋利的时间碎片,直扑艾文:“你懂什么!我亲眼看着我的伙伴被维度崩塌吞噬!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
“所以你就要让更多人死去?” 陈默的怀表突然爆发出金光,他挡在艾文身前,表盘里浮现出父亲的虚影 —— 不是被鲛王同化的模样,而是 1995 年古寨的打扮,手里拿着《汞蛊纪要》,“我父亲说过,真正的守护不是牺牲少数,是找到让所有人活下去的方法。” 怀表的光芒将时间碎片冻结,“你所谓的‘拯救’,不过是懦弱的借口!”
千夏的符笔突然画出跨维度符阵。她想起在艺伎馆,千代说 “遗憾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憾困住”,符阵展开的瞬间,无数牺牲伙伴的残魂从银灰雾气中浮现 —— 阿武的镇魂铃、阿瑶的解蛊剂、林墨的符纸、阿玥的祖牌、莉娜的银匕首、泰勒的狼人利爪、艾拉的解毒剂、巴顿的骑士徽章、佐藤的咒怨黑发、枫的神社铃铛、雪绪的汤池水珠、千代的画墨、安娜的考古铲、穆罕默德的星图石板、哈桑的船锚、卡里姆的守墓刀、澜的鳞片、杰克的潜水服、雷的船锚、敖的三叉戟。
“这些残魂,都是我们的羁绊。” 千夏的声音带着力量,符阵将残魂凝聚成一道金色光带,“它们不是遗憾,是我们继续前进的力量!”
阿明突然握紧桃木剑,与胖子的残魂对视:“胖爷,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一起回家,一起吃米粉,一起通关回廊。” 他将剑指向时钟核心的方向,银灰雾气最浓的地方,“现在,我们去实现它。”
胖子的虚影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他的身体不再消散,反而逐渐凝实,虽然依旧半透明,却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笑容:“他娘的,胖爷才不会被这点破幻象打倒!” 他伸出手,与阿明的手重叠,“走!去找那个破时钟,让胖爷也当回英雄!”
五人同时握住彼此的手,阿明的桃木剑、千夏的符笔、小宇的纯阳拳套、陈默的怀表、艾文的解码本,还有胖子的残魂,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金色的羁绊图腾。牺牲伙伴的残魂光带缠绕在图腾上,将所有 “遗憾幻象” 彻底驱散。
钟表匠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银灰雾气开始消散,露出深处旋转的时钟核心 —— 那是一个由无数时间碎片组成的巨大齿轮,表面刻着与紫檀木梳妆匣相同的螺旋纹路,核心中央嵌着一枚黑色残片,正是归墟之门的意识碎片。
“你们赢不了归墟之门!” 钟表匠的虚影逐渐透明,“它已经醒了,很快就会吞噬所有维度!”
五人没有回头,坚定地走向时钟核心。阿明的桃木剑剑身上,阿武的残魂笑着挥手;千夏的符笔上,千代的画墨闪烁;小宇的拳套上,莉娜的银匕首虚影浮现;陈默的怀表上,澜的鳞片发光;艾文的解码本上,安娜的考古铲印记清晰;胖子的残魂在图腾中央,笑得像个孩子。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时钟核心时,核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黑色残片炸开,归墟之门的虚影在夹缝中显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 —— 巨大的门影上,无数透明的人影在挣扎,发出 “救救我” 的低语,门楣上的 “归墟” 二字泛着猩红的光。
胖子的残魂突然剧烈震动,他看着归墟之门的虚影,脸色变得苍白:“我好像…… 能听到陈玄的声音。” 他指向门影深处,“他在说…… 归墟之门的真相,是‘意识养殖场’……”
阿明握紧胖子的手,桃木剑指向归墟之门的虚影:“不管是什么真相,我们都一起面对。”
时钟核心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银灰雾气重新凝聚,却不再是 “遗憾幻象”,而是无数 “未来碎片”—— 五人成功平衡维度、牺牲伙伴复活、原维度恢复和平的画面。但这些碎片中,始终有一道猩红的光在闪烁,那是归墟之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