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天梯的雾气在脱离渔村节点后,彻底变成了粘稠的银灰色。阿明摔在第 63 级台阶上时,还能闻到袖口残留的海腥味 —— 那是 1943 年青鲛湾的海水,此刻正顺着布料纹路缓慢蒸发,留下与紫檀木梳妆匣同源的螺旋印记。
“胖子!” 他挣扎着爬起来,左手死死按住肩头半透明的虚影。刚才混沌聚合体的黑阳拳擦过胖子残魂时,那团熟悉的胖影差点直接消散,此刻虽勉强凝聚,边缘却像被火烤过的纸灰,簌簌往下掉。
“别晃…… 胖爷还没凉透。” 胖子的声音带着气音,虚影的右手已经完全透明,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那怪物的拳头里…… 有阿武的活符气息,还有莉娜的吸血鬼牙痕。”
千夏的符笔突然在掌心发烫。她蹲下身,指尖划过台阶表面的银灰雾气,符纸自动悬浮在半空,朱砂痕迹迅速勾勒出复杂的纹路:“是意识溶解的升级版。” 符纸突然炸开一道微蓝的光纹,将周围的雾气逼退半尺,“这些雾气不是普通的时间碎片,是被混沌污染的‘集体执念’,每一缕都藏着不同维度的痛苦记忆。”
艾文趴在第 65 级台阶上,解码本摊开在膝头,卡米洛日记的残页正与台阶的纹路产生共鸣。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原本模糊的楔形文字逐渐清晰:“时间夹缝的入口,藏在‘三重悲剧共振点’——1943 年渔村的火、1980 年小镇的烟、1995 年古寨的汞,三者共鸣时,夹缝会显形。”
“三重悲剧?” 陈默的怀表突然自动打开,表盘里浮现出三道重叠的影像:渔村祭祀的青铜鼎、小镇钟表店的火焰、古寨汞矿的地宫。当怀表指针指向 “3:14” 时,三道影像突然融合,在台阶中央形成一个旋转的银灰色漩涡,“是现在!”
小宇的纯阳拳套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他纵身跃起,一拳砸向漩涡边缘,却在接触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有屏障!而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拳套覆盖的皮肤竟开始逆向生长,从成年男子的肌理退化成少年的模样,“时间腐烂在加速!”
阿明的桃木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阿武的残魂印记浮现出淡金微光。他想起在湘西赶尸道上,阿武用镇魂铃驱散活符的场景,下意识将剑横在身前:“阿武的残魂有反应,这屏障需要‘牺牲者的执念’才能打开。”
话音未落,银灰色漩涡突然暴涨,无数细碎的记忆碎片从雾气中涌出 —— 有阿瑶挡蛊虫时溅出的汞液,有莉娜自刺心脏的银匕首,有千代被画吞噬的最后笑容,还有澜挡潮汐时脱落的鳞片。这些碎片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正是之前袭击他们的混沌聚合体,只是这次,它的身体由无数维度的 “痛苦记忆” 组成。
“是聚合体的本体!” 艾文的解码本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页面上的文字被黑色雾气覆盖,“它在吸收周围的执念,变得更强了!”
聚合体的人脸突然裂开,发出混合着无数人声音的嘶吼:“你们以为能找到时钟核心?” 它伸出由活符与吸血鬼利爪组成的手臂,直扑最近的胖子残魂,“这些残魂,都是我最好的养料!”
“别碰他!” 阿明纵身挡在胖子身前,桃木剑劈出一道金色剑气,与聚合体的手臂碰撞时,剑身上的阿武残魂突然显形,用镇魂铃的虚影缠住活符:“阿明,砍它胸口的汞蛊印记!那是它的弱点!”
千夏立刻反应过来,符笔在空中画出跨维度符阵:“我用咒怨屋的画魂困住它!小宇,你趁机用纯阳之力攻击!” 符阵展开的瞬间,无数黑色长发从雾气中涌出,缠住聚合体的四肢,那些长发上还挂着画框的碎片,正是千代被吞噬时留下的遗物。
小宇的纯阳拳套蓝光暴涨,他踩着台阶的纹路纵身跃起,一拳砸向聚合体胸口的汞蛊印记:“看胖爷不把你砸成碎片!” 拳头接触印记的瞬间,聚合体发出凄厉的尖叫,黑色雾气从它体内喷涌而出,里面竟浮现出古寨阿玥的虚影。
“阿玥?” 阿明的动作顿了半秒,桃木剑的光芒瞬间黯淡。聚合体趁机挣脱画魂的束缚,用由珊瑚枝组成的尾巴抽向阿明的后背,陈默及时用怀表挡住攻击,怀表的玻璃罩瞬间碎裂:“别被假残魂骗了!那是混沌模仿的幻象!”
怀表碎片在空中重新凝聚,形成一道时间屏障,将聚合体暂时定在原地。陈默的左肩渗出鲜血,阴阳眼看到聚合体体内藏着无数细小的混沌追踪器,与假残片一模一样:“艾文,快解码追踪器的频率!我们能通过它找到钟表匠的位置!”
艾文立刻趴在解码本上,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滑动:“频率和卡米洛日记的残页一致!钟表匠就在时间夹缝里!” 他突然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满是震惊,“而且…… 追踪器在向归墟之门的方向发送信号,钟表匠想让聚合体把我们引过去!”
聚合体突然挣脱时间屏障,它的身体开始扭曲,竟同时展现出五大维度的恐怖特征:湘西的活符在体表蠕动,城堡的黑阳在掌心燃烧,咒怨屋的长发缠绕四肢,金字塔的星图在胸口闪烁,龙宫的珊瑚枝组成尾巴。“你们逃不掉的!” 它的声音变得更加诡异,“归墟之门已经饿了,你们的执念,会成为它最好的食物!”
胖子的残魂突然发出一声痛呼,虚影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只剩下胸口一小块模糊的轮廓:“阿明…… 我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好像看到陈玄了,他在跟我说…… 双宿主契约的真相,是让你活下去……”
“闭嘴!” 阿明的眼泪突然落下,他死死抓住胖子的残魂,将桃木剑按在虚影的胸口,“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回家的!你不能就这么消失!” 桃木剑的光芒突然暴涨,阿武的残魂与胖子的残魂产生共鸣,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阿武,帮我留住他!拜托了!”
阿武的残魂在剑身上显形,他用镇魂铃的虚影护住胖子的残魂:“阿明,别放弃。当年我在赶尸道对你说过,守陵人的责任不是牺牲,是守护。” 镇魂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些被聚合体控制的记忆碎片突然停止攻击,反而开始帮助他们抵挡聚合体的爪子,“你看,这些残魂都在帮我们,它们不想被混沌吞噬。”
千夏的符笔突然爆发出红光,她想起在艺伎馆千代对她说的话:“符法是护人术,不仅要护活人,也要护那些还没安息的魂。” 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符纸上,画出一道从未使用过的 “残魂共鸣符”:“艾文,帮我定位所有牺牲者残魂的位置!我们用残魂的力量,对抗聚合体!”
艾文的解码本突然自动翻页,页面上浮现出所有牺牲者的名字:阿武、阿瑶、林墨、阿玥、莉娜、泰勒、艾拉、巴顿、佐藤、枫、雪绪、千代、安娜、穆罕默德、哈桑、卡里姆、澜、杰克、雷、敖…… 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道光点,正是散落在雾气中的残魂。
“找到了!” 艾文的声音带着激动,“它们都在聚合体的周围,只要我们用‘羁绊’作为信号,就能唤醒它们!”
陈默的怀表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想起在龙宫维度,澜对他说的话:“真正的守护,不是一个人扛着,是和伙伴一起面对。” 他将怀表抛向空中,表盘的碎片散落在雾气中,每一片都映出一个牺牲者的影像:“我用时间共振唤醒它们!你们准备攻击!”
怀表碎片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时钟虚影,指针缓缓转动,当指向 “12” 时,所有牺牲者的残魂同时被唤醒,它们在空中凝聚成一道金色的光带,将聚合体牢牢困住。阿明的桃木剑、千夏的符笔、小宇的纯阳拳套、陈默的怀表、艾文的解码本同时发出光芒,五人合力将力量注入光带:“以伙伴之名,斩碎混沌!”
金色光带突然爆发,将聚合体的身体劈成无数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消散时,露出里面藏着的一枚黑色残片 —— 正是钟表匠用来控制聚合体的核心,残片上刻着与归墟之门相同的螺旋纹路。
艾文捡起残片,解码本上的文字突然变得清晰:“这是归墟之门的‘意识碎片’,聚合体是归墟之门用来试探我们的工具。” 他突然抬头,看向银灰色漩涡的深处,“时间夹缝的入口已经打开,但里面…… 有归墟之门的虚影。”
五人顺着艾文的目光看去,只见漩涡深处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门影,门楣上刻着 “归墟” 二字,与紫檀木梳妆匣上的印记一模一样。门影周围漂浮着无数透明的人影,正是被意识溶解的受害者,他们伸出手,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召唤。
胖子的残魂已经变得极其稀薄,只能勉强依附在阿明的桃木剑上:“阿明…… 我好像…… 要睡一会儿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我醒不过来,你一定要找到时钟核心,别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不准睡!” 阿明紧紧握住桃木剑,眼泪滴在剑身上,“我们还要一起去吃湘西的米粉,去看城堡的日出,去咒怨屋的温泉泡汤,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桃木剑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阿武的残魂与胖子的残魂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微弱的光茧,“阿武在帮你稳住魂体,你一定要撑住!”
就在这时,虚空传来钟表匠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们终于打开了时间夹缝的入口。” 归墟之门的虚影突然暴涨,无数黑色触手从门影中伸出,“但你们以为,这是希望吗?不,这是归墟之门的‘开胃菜’,你们的执念,会让它变得更强!”
陈默的怀表突然指向门影的方向,表盘里浮现出父亲的虚影:“小默,别进去。归墟之门的真相,比你们想象的更恐怖。” 虚影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1943 年的渔村祭祀,不是混沌的源头,是归墟之门故意泄露的‘诱饵’……”
话音未落,怀表的虚影突然消散。银灰色漩涡的吸力变得更强,五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向时间夹缝的入口。阿明紧紧握住桃木剑,看着剑身上微弱的光茧,想起在湘西赶尸道上,阿武对他说的 “守陵人从不孤单”,突然坚定了眼神:“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千夏的符笔在掌心转动,画出一道防护符贴在每个人的胸口:“符法会护着我们。”
小宇的纯阳拳套蓝光重新亮起,他拍了拍阿明的肩膀:“胖爷不会有事的,等他醒了,我还得跟他比谁的拳头更硬。”
艾文将解码本和卡米洛日记抱在怀里:“我会找到破解归墟之门的方法,不会让牺牲的伙伴白白死去。”
陈默的怀表碎片重新凝聚,他看向时间夹缝的入口,阴阳眼看到门影深处,隐约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 正是被混沌吞噬的陈玄,他的残魂被归墟之门的虚影缠绕,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五人被吸力拉进时间夹缝的瞬间,阿明的桃木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剑身上的光茧里,胖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笑意:“阿明…… 我好像…… 闻到米粉的香味了……”
时间夹缝的入口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只留下银灰色的雾气在天梯上缭绕,远处传来归墟之门的低语,像是在诉说着被遗忘的真相,又像是在等待着新的祭品。真正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