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在家待了一天,初二老赵就说出门走走亲戚。
说起来,我以前那也是标准E人,就爱往人堆里扎,越热闹越精神。
可干了现在这行,愣是给变成i人。
一瞅着乌泱泱一群人,脑壳仁儿都嗡嗡的,心烦意乱的,得赶紧找个清净地儿躲着。
以前认识我的朋友看见现在的都说,咋一个社牛突然社恐了,说我是因为现在“信这个”信魔怔了。
这些话我没往心里去,日子是自己的,舒服最重要。
这不过年嘛,大姨家组织聚餐,沾亲带故的全来了,屋里屋外挤得满满当当。
我一进门就眼晕,没等寒暄就溜到后院一间偏房里“避难”。
没坐几分钟,表姐一家就到了,跟来的还有表姐婆婆,我们这儿我得喊“亲娘”
。这亲娘一看见我,眼泪“唰”地就下来了,那叫一个委屈。
一看这情况,我就知道,她身上的仙家又来跟我说委屈了。
我刚接触仙家那阵儿,亲娘还在广东。
第一次见她时,她就盯着我哭,我当时就明白,是她身上的老仙家受了委屈。
那时候我刚入行,浑身是劲儿,啥都敢说,直接就搭话:“老仙家,您别委屈,有啥话慢慢说。”
这话一出口,亲娘哭得更凶了。
我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仙家瞅着我,有事儿相求。
可偏偏这时候,亲娘的对象过来了,他家里本来就有供奉的炉,压根不同意亲娘烧香,毕竟现在是亲娘的婆婆在烧。
所以这回亲娘一哭,我就知道是仙家又想“出头”了,可人家家里不同意,我这话没法接啊。
表姐转头看向我说道:“大九,快想想办法,让你亲娘别哭了!来往都是亲戚,回头还以为我欺负婆婆呢!”
我没法子,只能放轻声音劝:“老仙家们,您别急,这儿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
您先护着弟子,他们家不同意她烧香,没办法,就护着弟子吧。”
话音刚落,亲娘老伴儿就推门进来了,瞅着哭红眼睛的亲娘皱眉:“咋回事这是?”
表姐赶紧解释:“我妈这不刚看见大九,就哭起来了。”
他转头看向我,我只能实说:“是她身上的仙家受了委屈,想要点香火。”
结果人家脸一沉:“不出!不整这些没用的!”说完甩门就走了。
我看着亲娘那模样,啥也不敢多问这是人家的家事,咱得守规矩。
过了会儿亲娘不哭了,自己出去了,等吃完饭,我赶紧跟着家人回了家。
经这么一茬,后来亲戚聚餐我都特意躲着。一来是人多麻烦,二来怕再遇上这情况,懂的人知道是仙家有缘分,不懂的还以为我们家仙在外面“闹事儿”呢。
说到被误会,我突然想起刚入行那阵儿的一件气事儿,现在想想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那时候大红(就是我大姨)家孙子受了惊吓,知道我懂这个,就找我来“叫魂”。
我顺手就给办了,一分钱没收。
结果没过多久,孩子又哭个不停,大姨没找我,转头找了我大舅妈,就是书开头提过的,大琴的婆婆。
好家伙,这大舅妈直接跟大姨说:“你家孙子是赵大九家的仙折腾的!”
大姨也是糊涂,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哭哭啼啼的:“赵大九!我求你了,让你家仙放过我孙子吧!”
我当时直接懵了:“大姨,您这话啥意思?啥叫放过您孙子?我咋听不懂呢?”
“你大舅妈说的!孩子老哭就是你家仙闹的!”大姨还在哭。
我这火“噌”地就上来了,压着脾气问:“大姨,我给您孙子叫魂,收过您一分钱吗?”
大姨愣了一下:“没有啊……”
“那我问问您,我不挣钱倒贴东西帮您,我家仙图啥?犯得着跟一个小娃娃置气吗?再说我现在都懒得看卦,有活儿都推,我家仙闲得慌去折腾您孙子?”
大姨被我问得没词儿,还嘴硬:“可你大舅妈就是这么说的……”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刚接触这行也没学会沉住气,直接就顶回去:“行,您信她就找她,以后有事儿别喊我。”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越想越委屈,气得肝儿颤。
这时候仙家反倒劝我:“这都是坎儿,过了这关,还有亲戚磨你呢,别往心里去。”
其实我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时气得说不管,转头大姨再来找我,我还是该帮就帮。
后来我看卦越来越有名气,大姨还主动给我介绍客户。
年眨眼就过完了,老赵他们也回广东忙工厂去了。
我刚把人送出门,金徽的消息就弹了过来:“大九,六子说想找咱聚聚,你有空没?”
我盯着屏幕乐了,直接回语音:“他?他不是早当上道士了吗?找咱这‘大仙们’干啥?
前阵儿不还跟他师父学雷法学得热火朝天,放话咱这些仙家,他一道掌心雷下去不是劈死就是劈伤?
咋,咱这儿过年禁放烟花爆竹,他是想叫上咱俩,用他那雷法给咱仙家当炮仗放,给年味儿再添把火?”
金徽那边立马回了段笑到抖的语音:“你可别埋汰人了!我听说他跟他师父闹崩了,直接断道不干了。
听他那意思,是想找咱聚聚,说白了就是来取取经。”
“哦?”我一下来了兴致,“行啊,中午找地儿碰个头。”
“别瞎跑了,就来我家吧,咱四个,你、我、六子,还有小吴。”金徽提议道。
我应了声“马上到”,挂了电话就往金徽家赶。
进门一看,小吴和六子还没到,我逗金徽道:“还记得不?人家可是会雷法的大师,你约他在你堂子见面,就不怕待会儿他给你家仙家劈成礼花弹?”
金徽白我一眼:“赵大九,我现在可算明白我家仙为啥总说‘得罪谁别得罪你’了。”
“为啥啊?”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要是惹着你,你能把人白话到怀疑人生!六子当初不就是想拉你入伙,没洗动你的脑,反被你寒颤了好几天。”
我嘿嘿一笑不接话,靠在沙发上翻手机。
金徽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说真的,你当初是不是就知道,六子迟早得跟他师父闹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