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里的那群人还站在五十米线外,白布在风中晃。我正盯着他们手里的空水瓶,苏晨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林越!b区西侧感应器报警,有大型载具接近!”
我抓起控制台上的酸液弹发射器,冲向主入口射击位。刚到防弹观察窗前,地面猛地一震。装甲车从废墟侧面冲出,直撞防爆门。
“轰!”
整面墙都在抖。门框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道裂痕从右上角蔓延下来。
“液压系统启动!”苏晨扑进控制室,手指在操作面板上快速滑动,“主承重柱偏移五度,再顶三十秒就能完成压力平衡!”
我没回话,眼睛死死盯着门外。装甲车退后一段距离,车头调转,再次加速。
“它要再来一次。”我说。
“撑得住。”苏晨咬着牙压下液压阀手柄,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只要三十秒。”
第二撞来了。
“轰!!”
防爆门向内凹了一块,门轴扭曲变形,边缘的密封条崩开,雪花被气流卷进来。苏晨整个人被震得撞到墙上,又爬起来继续扳动手柄。
“还有二十秒!”他喊。
我举起酸液弹发射器,瞄准门缝最薄弱的位置。这种弹药是我们用回收的工业管道和腐蚀性液体做的,一次只能装填三发。打完就得换装,中间有十秒空档。
装甲车第三次倒车。
我知道它不会停。
“准备释放酸液雨。”我按下通讯键,“等我信号。”
外面静了一瞬。
然后引擎咆哮,钢铁巨兽猛冲过来。
第三撞。
“轰————!!!”
门框彻底断裂,整扇防爆门轰然倒塌,砸在地上扬起一片雪尘。装甲车卡在门口,前轮压上门体残骸,一时没能推进。
就是现在。
我扣动扳机。
第一发酸液弹飞出去,在空中炸开,形成一片浓密雾状液体,像雨一样落在装甲车顶部和驾驶室周围。金属表面立刻开始冒烟,轮胎迅速软化变形。
车内的人慌了,试图倒车。
我又射出第二发,直接命中前轮轴。橡胶瞬间融化,钢圈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装甲车歪斜着后退,车身多处滴落黑水,冒出刺鼻气味。
“锁定完成!”苏晨拍下最终确认键,瘫坐在椅子上喘气。
我盯着门外,没放下枪。
装甲车退到百米外停下,车门打开一条缝,有人把里面的人拖出来。接着对讲机响了。
“林越!”是赵强的声音,嘶哑又暴躁,“你给我等着!我要烧了你!把你埋在火堆里!”
我没说话。
“你以为你守得住?门都没了!我看你怎么活!明天我就带汽油罐来,点着你的屋顶!让你在里面烤熟!”
信号断了。
我关掉对讲机,转身走到苏晨旁边。
“清点备用酸液。”我说,“看看还能做几发。”
他点头,挣扎着站起来,扶着桌子走向物资柜。打开抽屉时手还在抖,但动作很稳。一层、二层、三层,他报数:“现有浓缩液十二升,管道材料够组装五套喷射装置,弹壳库存八个。”
“够用。”我说。
“问题是能源。”他指着发电机仪表盘,“刚才液压系统耗电太多,柴油只剩百分之四十。如果他们再来一次,我们可能连照明都保不住。”
我看了眼时间。傍晚六点十七分,天已经黑透。
“先补充电源。”我说,“你去检查太阳能板有没有积雪覆盖,我加固入口。”
他应了一声,往工坊方向走。我拎着工具包出门。
外面冷得厉害。风夹着雪粒打在脸上,像小石子。我蹲在防爆门残骸旁检查结构损坏程度。主体框架还在,但连接件全毁了,没法重新安装。唯一的办法是用钢板临时封堵,再加装两道横梁支撑。
我搬来切割好的铁板,一块块拼接。焊枪温度不够,只能用螺栓固定。拧到第三颗时,听见身后有动静。
回头一看,是苏晨。
“太阳能板清理完了。”他说,“但电压不稳定,可能是线路老化。”
“先不管。”我把最后一颗螺母拧紧,“优先保证防御系统供电。”
他点点头,忽然抬手指了指远处。
“那群人还在。”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举白旗的那批人没走。他们缩在五十米线外的墙根下,抱团取暖。有人用破布裹住身体,有人抱着膝盖低头不动。那个母亲还在原地坐着,孩子裹在毯子里,小手偶尔动一下。
“他们想进来。”苏晨说。
“现在不能开。”我说,“没有门,等于没有防线。谁都能冲进来。”
“可他们不是敌人。”
“我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如果他们挨不住,死了呢?”
“那是他们的命。”我说,“不是我们的错。”
他又说:“可我们刚救了那个孩子。”
“救一个,不代表能救所有人。”
风更大了。雪片横着飞,打在铁板上啪啪响。
我站起身,拍掉手套上的冰渣,“回去吧,待会还要换岗。”
我们刚走到控制室门口,警报又响了。
不是入侵警报,是热感探测器捕捉到移动热源。画面切过去,北侧雪地里出现三个人影,正快速靠近。他们没举白旗,也没挥手示意,而是贴着废墟边缘低身前行。
“不像幸存者。”苏晨凑近屏幕,“走路姿势太稳,像是训练过的。”
我抓起望远镜。
三人穿着深色作战服,脚踩防滑靴,腰间鼓起一块——应该是武器。领头那人摘下帽子抹了把脸,露出一道横向疤痕。
是赵强的人。
“他们绕后了。”我说,“想趁我们前门混乱,从背面突入通风井。”
“我去拦。”苏晨转身就要走。
“不行。”我拦住他,“你留在控制室,随时准备启动酸液喷雾。我去。”
“可你手里只有一把发射器。”
“够了。”
我穿上防护服,背上弹匣袋,拿起一把短柄斧别在腰侧。出门前看了眼监控。
那群举白旗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望着北边的方向。有人拉住了那个母亲,不让她往前走。
我沿着外墙摸过去,踩在结冰的地面上放轻脚步。北侧通风井上方盖着钢板,四周用钢筋加固过。但现在有一根钢筋被剪断了,洞口露出半尺宽的缝隙。
人还没到。
我躲在排水管后面,蹲下等。
不到五分钟,第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戴着战术面罩,手里握着匕首。他翻身爬上地面,正要招呼后面的人,我冲上去一脚踢在他手腕上。匕首飞出去,砸进雪堆。
他反应很快,立刻转身格挡。
我没跟他缠斗,抡起斧子砸在他肩膀上。骨头发出闷响,他跪倒在地。我顺势将他按住,用扎带反绑双手。
第二个刚爬出来,看见情况不对想退回洞口。
我甩出斧子,正中他小腿。他惨叫一声栽进雪里。我几步冲过去,把他拽上来绑住。
第三个没敢出来。
我拖着两个俘虏往回走。快到主入口时,对讲机响了。
“林越!”苏晨声音急促,“东南方向又有动静!一辆皮卡朝这边来了,速度很快!”
我抬头看向那边。
一辆黑色皮卡冲破雪幕,车头装着撞角,直奔封堵入口的铁板而来。
驾驶员戴着墨镜,嘴角咧着笑。
是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