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走了,婉婉怎么办?
“姐夫,我知道这次家里面费了老大劲,你别生气,”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显得诚恳,“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再惹事。这次我真是有正事要做。”
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恳求,试图劝服卫怀逸。
“我只是想看看婉婉,不惹事,也不提别的。就一会儿,行吗?”
卫怀逸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讽。
“你所谓的事,就是把自己送进派出所?你以为我没看透你打什么算盘?郑家完了,上上下下都被盯着,你一个人?毛都没长齐,就想去撬动?别做梦了!”
“谢平川,这是东州,不是你家后院!你要是再敢惹是生非,闹出半点动静,别怪我不讲情面!下次没人替你擦屁股,明白吗?现在立刻去买票,今晚就给我滚回景城去!一分钟都别多留!”
那种被彻底否定的感觉,比扇耳光还疼。
谢平川被人从地上拽起来,双手被反扣在背后,两条腿踉跄着往前拖。
他被拖着走,连大院那熟悉的铁门和岗哨都看不见了。
心里的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就在他被两名卫兵半拖半架着往军用卡车方向走的时候。
一辆深绿色的军用吉普车慢悠悠地从拐角驶来。
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溅起些许尘土。
副驾驶的门咔地一声推开。
一双锃亮的黑色军靴率先落地,踏得干脆利落。
沈庭樾推门下车。
仇人相见,血都烫了。
谢平川一看到那个身影,脑子嗡地一下。
理智被情绪吞噬,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猛地一挣,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姐夫那只钳制着他胳膊的手。
他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几乎是扑到了沈庭樾面前。
沈庭樾只是站着,纹丝不动。
他记得这个人。
谢平川眼里全是狠劲。
他的声音拔得又高又尖,几乎破音。
“你就是沈团长吧?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你得听我说!”
“谢平川!你发什么疯!你疯了吗?快给我回来!现在就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可谢平川根本听不进去。
他盯着沈庭樾,嘴角忽然咧开,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沈团长,你娶的那女人,你真以为她是清白无辜、值得托付终身的好货?我告诉你,林嘉,她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声音更加尖锐。
“她以前,是我谢平川的未婚妻!跟你订婚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她是个冒牌!资本家女儿靠着装可怜、编故事,骗了你的感情,也骗了你的地位!”
“我和她从小一块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谁不知道我们两家早有婚约?要不是她家里突遭变故,被硬逼着下放,她根本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东州!也不会有机会接近你!她接近你,就是为了往上爬!你懂吗?你被她骗了!”
他一边骂着林嘉,一边将过往那些私密的细节掰开揉碎。
沈庭樾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原本冷峻的神情,此刻像覆上了一层寒霜。
谢平川被他这一眼盯住,心头猛地一紧。
可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
既然撕破了脸,那就索性豁出去了。
他现在的执念只有一个。
让林嘉身败名裂,名誉扫地。
“不信?你还不信?”
谢平川冷笑,声音里带着挑衅。
“你大可以去景城问问!谁不知道林嘉小时候被宠得无法无天?穿的是城里才有的高档布料,吃的是别人过年都吃不上的山珍海味!十岁那年她爹妈没了,之后全靠她舅舅养着,寄人篱下,过得比谁都舒服!”
“谁能想到,她不图上进,反而编了个谎话,装清高、扮可怜,就是为了攀高枝?你被她糊弄了,沈庭樾!可我才是她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她答应过我的!婚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以前我和她……”
沈庭樾没急着反驳,也没发火。
他就站在那儿,静静听着。
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卷起他军装的一角,却吹不动他脸上那层冷峻的沉静。
可每一句话,他都记下了。
父母早逝,寄人屋檐下。
小时候的林嘉,是怎么捱过那些寒冬腊月的?
档案里的寥寥数语,写不尽她半生艰辛。
可正是这些文字,让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坚韧。
他不是没想过她过得不容易。
但他没想到,她竟是一路从泥泞中爬出来的。
郑家曾是江城有名的商贾世家。
三十年前一场变故,家破人亡,产业被瓜分殆尽。
而林嘉的母亲,正是郑家长女。
她在逃难途中生下林嘉,不久后病逝,父亲也在她五岁时去世。
此后十年,她辗转于亲戚之间,吃尽冷眼,受尽欺凌。
直到十八岁参军入伍,才真正摆脱那片阴霾。
这些事,外人只知道个大概,可沈庭樾清楚每一段来龙去脉。
一旁的卫怀逸脸都青了。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私人纠纷,闹一闹也就罢了。
可当他看见沈庭樾的眼神时,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压根不认识沈庭樾。
可一听说是团长,气得手都抖了。
这谢平川是真疯了?
直到谢平川喘着粗气停了嘴,沈庭樾才迈前一步。
所有人屏住呼吸,连卫怀逸都不敢再说话。
那股气势压得谢平川腿一软,往后踉跄了两步。
“说完了?”
沈庭樾开口。
“她就是个骗子!这种人你还护着?”
谢平川咬着牙逼问。
“她当初骗我感情!说什么孤女出身,结果藏着那么大家底!现在又勾搭上你,你们家属搞这种联姻,是不是都想捞钱?”
“你说的这些,跟我老婆是谁没关系。”
沈庭樾盯着他,一字一顿。
“她是我媳妇,是家属。她是林嘉,过去怎么样,我不追究。但她现在是我的人,这一点不会变。”
“你纠缠、跟踪、恐吓家属。要是再敢靠近她一步,或者传一句闲话,下次进局子,别想这么快出来。”
“家属受法律保护,你的行为已经违法。我不找你麻烦,是给你留脸面。但你若不知好歹,我不介意让你尝尝纪律的滋味。”
他一回来,田排长就告诉他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