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特意强调。
“那人嘴很脏,说什么‘旧情人揭老底’,嫂子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知道谢平川进了派出所,他压根没搭理。
他不信警方会轻纵这种人,也不认为这点小事需要他亲自出面。
可谢平川现在瞪大了眼,满脸不敢信。
“我都把林嘉的老底抖干净了,她出身、家族、以前的事,全说了!他怎么还替她撑腰?!难道……难道他不在乎背景?不在乎名声?”
他无法理解,一个前途无量的团长,怎么会甘愿娶一个身世复杂的女人。
卫怀逸立马冲上来,连鞠躬带道歉。
“沈团长,真对不起!他就是一时糊涂,胡说八道!刚那些话,全当放屁,您别当真!我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事我负责管到底,要是再出一点纰漏,您拿我是问!”
他说完,还不忘朝谢平川猛使眼色。
“我这就带他走!”
他手臂用力,几乎将谢平川整个人扭过身去。
“走!还不快走!”
沈庭樾瞥了他一眼,认出来了。
那晚在医院门口,卫怀逸曾送过林嘉一支护手霜,说是老乡特产。
那时他没在意,如今回想起来,这人早就跟林嘉有些牵连。
难怪谢平川能找到她,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
派出所一般不会轻易释放涉嫌骚扰的人员。
除非有熟人打招呼,或者后台运作。
卫怀逸虽职位不高,但在地方上有一定人脉,办这点事并不难。
他没多说什么,只冷冰冰扫了谢平川一眼,转身就走。
谢平川还想嚷。
卫怀逸已经冷着脸抬起了手。
那是一记干脆利落的巴掌,不带半分犹豫。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打在谢平川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
“你闭嘴!”
谢平川整个人都傻了。
他怔怔地看着姐夫,眼神里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
办完事,吉普车缓缓启动。
沈庭樾坐在驾驶座上,一路沉默,几乎没说过一句话。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眼睛则始终盯着前方那条蜿蜒起伏的黄土路。
可他的心,早已被搅乱。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谢平川刚才那些刻薄的话语。
“十岁寄人篱下……”
“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动不动装可怜……”
真有那么娇气吗?
他不禁问自己。
自从认识林嘉那天起,他从没见过她摆什么千金小姐的谱,也没见她嫌弃过哪顿饭粗粝。
哪怕前一天干了一整天活儿,累得腿都在发抖。
第二天依旧下地干活,从不推脱,也不抱怨。
烟熏得她眼泪哗哗流,呛得她咳嗽不止,她只是抹一把脸,接着往灶台前一站,继续添柴翻锅。
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不是谢平川嘴里的那种小姐。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点不懂。
她明明可以拒绝,可以离开,可以不必踏入这场本不属于她的婚约。
可她偏偏选择了留下,顶替郑家的婚事,成了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为什么?
究竟是出于责任,还是另有隐情?
她真的甘愿吗?
这些问题在他心头盘旋不去。
吉普车终于驶进了家属院的大门。
引擎熄火,四周安静了下来。
只有远处传来几声孩子的嬉闹和鸡鸭的咕哝。
沈庭樾刚伸手去推车门,就见林嘉从院子另一头小跑过来。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用一根橡皮筋随意扎在脑后。
手里拎着个褪了色的小布袋,边跑边轻轻晃着。
她一抬眼看见他,脸上唰地亮了。
嘴角一扬,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脚步更快了几分,朝他奔来。
沈庭樾心头猛地一颤。
“回来啦?”
她站到车边,微微喘着气,声音清亮亮的。
“嗯。”
他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她脸上。
阳光落在她发梢,暖融融的。
她没多留,转身快步走向院子角落的水井边。
地上放着个搪瓷盆,边缘有些磕碰的痕迹。
几根青翠的小黄瓜正泡在清凉的井水里。
“王婶刚送来的,自家地里刚摘的,脆生得很。”
她蹲下身,低头仔细洗着黄瓜,语气轻松,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我尝了一小口,甜!晚上给你凉拌,撒点蒜末,香着呢。”
沈庭樾站着没动,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微微低着头,认真地搓洗着青翠的黄瓜。
连他一贯冷硬的语气,都不知不觉放得轻了。
“好。”
话音刚落,隔壁院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王婶端着个印着红花图案的搪瓷碗,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
她脸上笑得开了花,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褶子。
“哎哟哟,这不是咱们的沈团长回来啦?正好正好,我刚炸好的肉酱,油香混着葱花味儿,那香味儿啊,顺着风都能飘到东头老杨家的灶台上去了!来来来,给小林盛一碗,趁热拌面吃,保准吃得满嘴香,连碗底都舔干净喽!”
林嘉听见声音,赶紧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连忙迎上去接过碗。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浓郁的酱香扑鼻而来。
她笑着抬头,眼尾弯成月牙儿的模样。
“王婶子,您这样,可真让我们不好意思了。哪能总占您便宜呢?”
王婶一听,立马摆了摆手。
“嗐!谢啥呀!这话说的,多见外!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亲的也处得跟亲人一样了。再说了,你家隔三差五就往我们家送自家种的菜,我这点小手艺做的肉酱,顶多算回个礼,算得了啥?你要是一推三阻的,那我才真要生气了!”
林嘉被她说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低下头,凑近那碗热腾腾的肉酱,轻轻嗅了嗅。
“哎呀,真是香得不得了,婶子,您这手艺简直是绝了!”
王婶子被夸得脸上一红,嘴里直说哪里哪里。
可那笑容却怎么藏都藏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她悄悄打量了站在一旁的沈庭樾一眼,又转头看看林嘉,忽地叹了口气。
“远亲不如近邻,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啊。小林这孩子,人品好、手脚勤快、脾气还亮堂,说话做事都让人心里熨帖,咱这大院上下,上至七旬老人,下至五六岁娃娃,谁见了不喜欢?谁不说一句‘小林是个好姑娘?沈团长,您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