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重甲步兵身边有大量重型攻城器械,其中仅仅是攻城塔就有不下四五十座,这个数量已经达到了可以以平均每三十米左右就能搭设一座的程度。
并且高度上也非常可观,项骜目测它们每座都至少有70米往上,这个数字已经大大超过了外面人类曾经建造过得最高攻城塔的54米。
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则是相比于外面以木材为主料的攻城塔,这些的骨架居然都是金属的,包括外面的防护层同样如此,只有两边各轮子还是木制的,左右各四个一共八个,每一个都有大号磨盘的尺寸。
而且轮面上还手工刻出了又粗又深的防滑槽,显然是保证能在恶劣,尤其是松软地形上前进的设计。
然后,它们的顶部还都有一个烟囱,每次行进一段上面都会冒出股股白烟;70米的高度上被分为五层,每一层都有一个开口,开口打开时会有一门口径较小但射速更快的火炮被布置在里面,这些炮会在攻城塔前进时不断的射击,用来杀伤、压制城上的守军,以此达到掩护自己的目的。
独角鲸看着这些缓慢移动的大家伙,奇道:
“这和历史书上介绍的那种怎么看着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这是被早期工业技术加持和全面改造过的,这么重的装甲又有这么多门炮,显然不可能是用人力驱动的,结合那个烟囱,这玩意儿显然和那套机甲一样,都是蒸汽动力的,看到最大的底层了吗?里面肯定有一个大锅炉正在源源不断的燃烧产生热量催动着它前进。
有火力,有防护力,还有一定的机动性,这简直就是坦克的概念!只是里面肯定还塞了步兵,等于还增加了步兵战车的功能,而看这个容量每一座里至少有一个连的兵力,要让这几十座把肚子里的货都给放出来,那就得是一个满编步兵旅的规模,我估计在此之前的攻击中,是没有这个阵仗的,不然这里根本顶不住!”项骜道。
“我看到了,守军的箭矢和小型火器完全威胁不到它们,你什么时候出手?”
“稍安勿躁,马上了。”
他说着马上了还真是马上了,大约一分钟后,攻城塔顶着各种射击已经来到了墙头近处,随即翻板一开往上面一搭,里面的暴君兵马随即便如潮水般倾泻出来。
按照常理,接下来必定是一番惨烈的登城战,但那是常理,而现在因为有了项骜的加入,常理行不通了——
只见他跃出安全处,三窜两纵就爬上了城墙上的城楼楼顶,那地方是这里的最高点。
然后将掌中的“桑门剑”向天一擎,心念所至,剑体登时绽放出一阵光华。
独角鲸在一边看着,心说这光怎么这么眼熟?思略片刻,想起来了:这不是利莫里亚人在发动精神力时产生的那种光吗?!
事实也的确如此,又宽又长的剑身通体无死角的向外绽放的都是这种光,其中蕴含的精神力如核弹爆炸后的冲击波一样瞬间横扫整个城下方圆肉眼可视范围内的一切。
由于是“桑门剑”在操作,所以城内的友军和平民包括独角鲸都没受影响,但攻过来的暴君兵马可就惨了,他们上一秒还在往里涌,下一秒全部被剥夺了本能,接着成片成片的倒地,然后死于心脏和呼吸骤停。
攻势至此一下就熄了火,而项骜此招至少消灭了数千人。
至于更远处没有被波及到的,见状无不大骇,本来以为必胜的一仗因为这个败了个一败涂地不说,起初高涨的士气也在瞬间土崩瓦解。
战场之上,最怕碰到的就是这种恐怖且不在认知范围内的诡异力量,因此剩余兵力发生了大规模溃退,人马互相倾轧、踩踏,又是一番死伤无数。
不过项骜并未罢手,他二次动转心念与“桑门剑”沟通,这次释放出去的不再是精神力,乃是好似将天地都给罩住的诡红色。
城下的无数尸体,此刻都被这种颜色转化成了怪物。
这正是当初在吴哥窟外反败为胜的一招,也是“尸胡生态”的绝招。
怪物们刀枪不入,连“苦难行者”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这些凡夫俗子?因此在它们的狂突猛进之下,暴君的大军被打的七零八落伤亡之惨重已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并且因为死者多是为被撕裂肉体、死无全尸的状态,所以整个战场上弥漫着的血腥气息浓烈到能将城内早已习惯这种味道的平民给熏吐了的程度,这其中也包括独角鲸,她捂着胸口几次差点呕出来,好在身上的装备里有防毒面具,戴上了才抗住这股要命的味道。
但项骜却在这种气息中呼吸自如,与平时无恙。
直到怪物们跑出了“尸胡生态”的控制范围,这才集体停止了追击,并回到一片殷红之中又重新封在了剑内。
随后,一直在外负责火线侦查的四鬼也回来了,天残匆匆来到跟前报告道:
“您的手段简直恐怖,他们的中军帐都被掀翻了,至少死了一名主帅,还有其他高级将领若干,我想若再要来犯,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而未来即便您走了,恐怕也要慑于今日之威不敢越过雷池一步。”
“嗯,和我预想的差不多,那都先回来吧。”项骜道。
话罢,四鬼钻入“乌金铁盒”中暂时休息去了自不用提,单说其余人,没有哪个不傻眼的,独角鲸同样如此,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桑门剑”施展出如此可怕、难以名状的大规模杀伤能力,所以震惊了好半天,才组织出一句话:
“赢得是很干脆,可...可是不是太残忍了?”
项骜则深吸了一口气,回道:
“如果让那暴君统一了这里,会有比这更多更残忍的事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不停的上演。”
“你是说他会报复这里的人而展开屠杀吗?”
“哪有这么简单;我说的是一种周期律,一旦这种周期律成型了,再想打破就难了。届时哪怕暴君死了,那他的子子孙孙,还有后来换汤不换药的取代者,也都会周而复始的让悲剧反复上演。
那眼下我们正好站在了它将成未成的关口上,也有能力改变属于这里的历史进程,那就没有道理放任不管。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但我是不忍看到‘辛尔迪巴’重蹈覆辙。”项骜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很不喜欢大一统?”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能有。”
“那为什么还要竭力阻止这种趋势呢?”
“因为至少对于‘辛尔迪巴’,还不到时候,远远不到;维持现在的状态,维持到催生出真正的人文思想后再谈这个也不迟。”
独角鲸没有立刻参透这句话的意思,但来不及多想,因为目睹这一切的巫羊山尊已经在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三步并两步来到跟前就要跪下。
不过这个动作只是做了个起势,便被项骜给托住了。
接下来这位国王的感激和敬畏之情当真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几乎是把夸赞的话说到词穷了,用奉若神明来形容都恐有不及。
其实也不奇怪,别说是在一群古代人面前,哪怕是在现代人面前表现出这般骇人的实力,被当成神明或者魔鬼,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这边也不拦着,毕竟这会儿不让人家说颇有驳人面子的意思,况且掌中的这柄“桑门剑”本就来历不凡,把它当神供着,那不仅不夸张,更是实至名归。
虽然自己也经常被人提及一些超凡的特质,但项骜本身从来不把这个太当一回事。
所以双方的对话,属于是那种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平等交流,等巫羊山尊把心中积攒的这股情绪给彻底表达完了,这边才道:
“如果此战之后,暴君能偃旗息鼓,你一定要抓紧军备,做好再战再捷的准备。”
嘴上说着,脑袋里琢磨的是老妇人交给的三个任务这次算是全完成了吧?也完全没有预设中的困难,起码暴君一边得到的直接援助几乎为零,大可以忽略不计。
那等会儿回去交代一下,戒指和油灯也没用上,不过也好,这才说明一切顺利。
然后又想如何在和路西法等人汇合后完成数据采集和地形测绘的任务后彻底干掉暴君,让这里的地缘政治形势恢复到以往六国往来交好的状态。
但一转念,才觉着这个想法包括刚才给独角鲸说的什么大一统的话都有点托大了,因为还有个真正的敌人“天谴者”没解决呢,那帮人可不是本地武装,他们拥有最先进的武器且在兵力上拥有绝对优势,如何过这一关现在还是八字没一撇的,所以管闲事的精力恐怕不多。
这一大堆心理活动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思毕项骜琢磨着怎么再教这个治军无方的国王点经验然后便请辞时,忽的没来由的感觉心脏一阵紧缩,皮肤也皱了起来,那是巨大危机正在逼近的前兆。
可是若集中精力去感受的话,这个危机又不是很迫切,也就是说它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快速形成,短时间内无法威胁到自己,可要稍微给它点时间,那便要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