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骜闻言就笑了出来,只是这笑自然不是好笑,夹带的尽是嘲讽:
“哈哈哈,你听听你这话说的是有多蠢。我现在杀了你,这里岂不是破城更快?况且哪怕没有我俩,你们还能撑多久心里没个底吗?
对面再来几次强攻,这里作为拼满暴君版图的最后一块,归位只是一个不会很晚的时间问题。
所以你想想你的敌人们,有这个闲心找我们两个人来多此一举吗?时间在他们那边,耗不起的是你们。
还有,你见过哪家的奸细都不伪装,穿着一眼就能被识破的衣服过来?”
巫羊山尊当然比谁都清楚形势有多紧迫,而项骜说的那些话没有一个字是虚言,所以摆在他面前除了相信已经别无选择。
于是便道:
“那既然是朋友,可不可以先把剑拿下来,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个自是可以,但先命令你的人把武器放下,反正他们也保护不了你,更伤不到我们;而我这样要求则是为了让你们表达出足够的友好和诚意,怎么样?”项骜道。
巫羊山尊抬起绷紧的右臂摆了摆,周围一众人便将刀枪放低,把包围圈也扩大了很多,只是仍没有散去。
“好,你的诚意我收到了,那作为我的诚意,等一下马上到来的一次强攻,我会帮你们抵挡过去,正好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你知道下次进攻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知道,但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并不准备告诉你。
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个,就是是听从我的建议。”
“你有什么建议?”
“我先问你个问题,这城里是不是已经断水了?”
“你怎么知道?”
“包括你这个国王在内,这么多高官、将领,嘴唇都干巴巴的,所有喝水的器皿里最多有个杯底,要不就是一滴没有,难道是你们不喜欢喝水吗?而你们作为城里的高层都这样了,那下面的百姓是个什么状态可想而知。
另外,这城里平时的水源,是不是主要依靠外面的一条河,而这条河现在已经失守了,控制权落到了敌军手里?河是我在来的路上看到的,失守是我猜的,现在求证一下:是不是这样?”项骜道。
巫羊山尊闻言先叹了口气,随即做出了肯定的回复:
“是这样的,平时不仅这座城,附近一共数十个村镇都靠它饮水,现在敌人在我们的上游建造了临时大坝,截停了水流,所以这里已经近十天没有新鲜水源补充了,都是喝的库存,目前库存也马上消耗殆尽,而且水体也被污染的很严重,喝得多了会上吐下泻,身体强壮的可能能顶过去,身体差点的就死定了。”
“你们存水的地方在哪里?”
“就在那边。”
巫羊山尊回身指了指一处目所能及便可看到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塔形建筑物,应该是个水塔,但和现代的相比在设计上还比较原始。
然后他又看到在这座塔的不远处,土地被翻过了,上面没了青草,都是刚刚埋过什么东西的样子,并且从每个坑的轮廓来看,里面埋的貌似是人。
项骜见状脸色一沉,几乎是在用斥责的语气问道:
“水塔旁边的地干什么用了?是不是埋了阵亡者的尸体?!”
对面点头,他登时大怒:
“你们他妈的是多少年没打仗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常识都没有?!
尸体会腐烂的这个难道不知道?腐烂后会产生?产气荚膜梭菌、化脓性链球菌、大肠杆菌、肠球菌、葡萄球菌、沙门氏菌等等等一堆可以要命的致病菌......算了,你们这里的医疗水平还没达到认识微生物的程度。
这么说吧,库存水就是被这些尸体给污染了,现在马上把里面的人都刨出来烧掉!不然的话一旦爆发瘟疫,你这座城不用别人打就得先自行灭亡!?”
这话没等到巫羊山尊的回复,先引得周围几名将领极度不满,其中一人道:
“你说什么?!那可是我们的同袍,他们光荣的死去了了,就理应回归大地的怀抱,你居然要把他们烧掉?!你知道不知道在整个‘辛尔迪巴’焚烧遗体都是对逝者最大的侮辱!”
这人毕竟是个武将,又打的急头白脸的,所以暴脾气一上来不仅要说,还想上来抓项骜的衣领,结果被后者后发先至转身一脚正中胸口,踢得他差点从城墙?垛口上飞下去。
别看穿着盔甲,但这记正蹬的力道极大,不仅踹的他站不起来了,连胸前甲胄都跟着一起凹了进去,比被钉头锤砸过还严重。
这边踢完横着一挥“桑门剑”,带起的剑风裹挟着层层杀气席卷全场,震慑住其他人不敢继续造次,然后骂道:
“就算埋难道不知道埋的距离水源远一点吗?还是说你们平时有守在茅坑跟前吃饭的习俗?!
一个个都是这么大个子的成年人了,更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来,还他奶奶的有理了?!
传统?传统在实在需要面前算他娘个屁!我再说一遍,不想让你城里的人都死于水源中毒和疫病,就给我把尸体都挖出来烧掉!
还有,水塔里的水不想浪费的话,就在用之前给我反复煮沸三次再喝!
然后,我观察了一下那条河的走势,有流入地下的部分,说明你们这里的地下水源很丰富,而他们把上面的给截住了,可截不住下面的,所以立即把除了烧尸体之外还能动弹的都给我发动起来去挖井!
具体地点上,看到城池背后那座山了吗?去山体和平原交接的位置挖,那里地势高,由经过岩石的层层净化,水体的纯净度最高。
该说的都说了,赶紧滚去给我动起来!”
在场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被项骜的气场给慑住了,所以这段吼声过后竟无人敢动,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他见状简直快要气死了,在即将再次发飙之际,巫羊山尊赶紧道:
“您先息怒!我们也想到了打井,但没有足够的人手,如果都去挖井的话,敌人攻过来城墙就无人看守了,必被攻破。
只能说我们的兵力实在不够,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提前打好水井以备不时之需。”
项骜被这话说的更生气了,火道:
“当兵的不够难道不会发动城中的百姓吗?那些人都是死人吗?!”
吼完,顺了顺气,感觉好像有点太凶了,并且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只是的确想的太少,经验太浅,于是又把话往回了拉了:
“当然,兵力不足这个客观现实是的确存在的,所以我的作用就要发挥出来了。
刚才我说过,我会帮你们抵挡住下一波进攻,这期间在城墙上只需留下少量警戒人员即可,其余的全去挖井,明白了吗?”
“您...您真的可以?”巫羊山尊道。
“废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那传我命令!”
这位国王攒了攒劲,下定了信任眼前男人的决心,然后向下按照项骜的建议部署了下去。
等城墙上的人都撤的差不多了,站在一边的独角鲸道:
“你刚才的样子...”
“是不是吓到你了?如果是的话可以直说,所以不用欲言又止的。我也觉得稍微过分了点,但生气是真的生气,这是来拯救一群什么傻白甜...”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我想说你刚才的样子确实很吓人,但也很帅。”
“哦?这个当口被美女夸奖可不容易,我得好好记下了。”
独角鲸笑了笑,又道: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对付攻过来的敌军?”
“如那树屋里的老巫师所说。”
“用‘桑门剑’?”
“对。”
“可我还是很难想象一柄再厉害的剑怎么能力抗万军的。”
“马上就不用想象了,因为你可以亲眼所见。”
果然,这话说完不久,端着望远镜和放出四鬼前出侦查的项骜突然喊道:
“所有人马上隐蔽!炮击又要开始了!”
这次守军大概是因为有之前的经验在,所以反应倒是比较专业,只见他们摇动一根麻绳,敲响了一座吊在半空的铜钟,钟声非常大,几乎能传遍全城。
而这是预防炮击的专用预警,类似现代的防空警报,所以等这动静传播出去了,城内不管是干什么的,全部躲了起来,同时城内也修建了大量可以用于防护的掩体,虽然和当代的工事相比一言难尽,但总归是比没有强,比躲在脆弱的民房中强。
大约十秒钟后,大量弹丸呼啸而至,有的直接打在城墙上炸开,有的越过城墙飞进了城内炸开,每一枚的装药配方虽然远称不上先进,但胜在量大。
这些既不是球形也不是锥形,而是椭圆形的弹头,每一枚的直径都在400毫米以上,内部塞了上百公斤的纯爆炸物,命中后爆炸所产生的震动能让站在城墙上的人明显感到脚下在晃,犹如一场场微型地震。
墙体每一次被命中,也都会留下一个深度超过1米,直径两米上下的大弹坑,要不是仗着厚度十分可观,又背靠大山,有足够的石料进行修补,那怕是早被打成一片残垣断壁无法御敌了。
项骜拽着独角鲸躲在一处安全地带一直等到炮击结束,往外再看,发现也不用端望远镜了,因为攻城部队已经趁着火力压制期间逼了上来,目前距离墙根还有不到200米的距离。
估计这也是他们发动冲锋的距离,所以在先锋将领的命令下,冲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