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正准备推开门，屋内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唐笑笑下意识皱眉，她故意驻足了会，又听里头的人说，“不是我们为难人，之前愿意借你们钱，那是看在咱们是亲人上。换作其他人，我们才不借呢。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要多啊，就要个五厘息，外面都是按这个点。”
“要利息，那之前借的时候怎么不说？”
“那是我们不懂，我们不提你们也装不知，说白了，就是欺负我们夫妻两农村的呗。再说了，宋晓楠他们家不是有钱吗？你们没钱可以先问他借了还我们啊。”
“他家有钱关你们什么事？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有病吧。”
“呵，笑死，肖敏你也真够大方的，对笑笑还没对宋亭上心呢，也不知谁才是你亲生的？”朱慧双手抱着，讥诮道。
“朱慧，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你敢说当初把笑笑送老家，不是为了生个儿子吗？”
“说钱就说钱，提孩子做什么？”朱慧这话，唐国峰可不爱听了。他们夫妻俩确实为了唐海成，一度顾不上唐笑笑，可那不是为了应付计划生育吗？现在人都接回来了，这几年，对唐笑笑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连说教都少。
“我说说而已。”朱慧强词夺理，脸上的心虚却出卖了她。
门猛地被推开，唐笑笑漠然跨入，对几人视若无睹，直接回房间去。
朱慧冷笑了声，“要我说啊，是自己生的又怎样？谁养的跟谁亲。不像我家宇哲，我们再艰难，也没想过要让人养，都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朱慧！”肖敏怒斥，唐笑笑跟家里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明眼人都晓得避开话题，她还上赶着点炮仗。
唐国峰也恼火了，连赶带撵把人推出门去，“走走走，你们爱找谁去找谁去，我们不欢迎你。”
“诶诶诶，你们干嘛呢？还钱！”朱慧使出浑身力气死死掰住门框，半个身子堵在门口，跟蚂蟥似的。
“还的哪门子钱，滚！”肖敏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她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一家人，一家子跟吸血鬼似的没完没了，早知道就不找他们借钱了。
朱慧原地撒泼，扯着嗓子又哭又闹，“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我们好心好意借钱给你们女儿治病，你们转身不认人，亏我们把你们当亲戚，真是好心当驴肝肺都喂了狗.....”
楼道中，上下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出来看情况。朱慧坐在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肖敏怎么看她怎么眼瞎，心里越发堵。“钱我们一分不少已经还给你们了，你们到底还想怎样？”
“你们说给就给了，谁看到啊？”
“好好好，照你们这么说，我们又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
“怎么没欠了，当初你们借钱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呢，你们昧着良心扭头不认，亏我们省吃俭用，就那么点钱还拿出来了。”
对门男主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问，“他们欠你多少钱？”
“两万！”
“你咋不去抢呢？”肖敏跟唐国峰破口大骂，尤其是肖敏，人都快被气疯了，“林哥，你不用管我们，这是我们家事，这孩子伯父伯母想钱想疯了，一而再再而三上门闹事。之前我们确实借了两千，不过两个月前就已经还过了。”
那个被称为林哥对肖敏夫妇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年前唐笑笑生病需要做手术，小区各业主尽绵薄之力帮扶了点，尽管如此，大家终归能力有限，巨额的医疗费用主要还是唐国峰夫妇一点一滴去借去凑。“照这么说，他们现在过来是想要利息是吧？”
“对！”朱慧理不直气也壮。
“行，这样子吧，我替老唐把这部分利息还你们，你们立个字据，两家债务两清，怎样？”
“那本金不还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现在是网络时代，微信上可是清清楚楚保留着转账记录呢。”肖敏俯视着朱慧，跟这种人做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唐笑笑猝不及防出现在门口，手里明晃晃捏着一小沓百元大钞，还有笔纸和印泥。朱慧刚想伸手夺钱，被唐笑笑闪开了，她眼睛冷冰冰盯着面前这位所谓的伯母看。“签了它，我们本金利息两清！”
“我就知道你有钱。”朱慧两眼发光，“不过，你这点钱打发乞丐呢？”
“那你要怎样？把我命给你要不要？”唐笑笑阴森森盯着朱慧笑，两人面部距离仅差两厘米，朱慧看唐笑笑脸色青红不定，莫名感到心慌。“伯母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不是命大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气都在后头。伯母要不是实在经济困难，也断不会问你要这点利息的。”
“这点是多少啊？”唐笑笑越发凑前，呼吸都是冷的。
朱慧顶不住压力，连忙夺过唐笑笑手里的纸和笔，以及印泥，一口气签了，“这样行了吧？给钱！”
楼道，百元大钞纷纷扬扬飘落，那红色一幕同唐笑笑充满血丝的眼眸一般张扬而窒息。朱慧起先还想骂两句，抬眸见唐笑笑冷漠无觉的目光，还是咽下了喉咙里的话，她赌不准唐笑笑会做出什么事来。夫妻俩三下五除二捡完钱，又各数了一遍，确定无误，招呼不打下了楼。其他人识趣各回各家，整个过程谁都没说话。
“笑笑！”肖敏看唐笑笑状态不对，试图唤醒她。
唐笑笑眸光一凛，厌恶地皱了皱眉。她厌恶瞥了眼身后两人，那是她最亲的人，可此时的她跟不认识对方似的，无视对方的说话朝楼下走去。
“笑笑，你去哪啊？”
唐笑笑没说话，径直回了学校。到了学校门口，唐国峰叹了口气，“由她去吧，冷静冷静也好。”
“都是你惯的。”肖敏狠狠剜唐国峰一眼，怒其不争。
高三一班，班主任关何正在上课。看唐笑笑进来，微笑打招呼，“笑笑回来了。”
唐笑笑面无表情从讲台走过，台上台下诧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