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卯兔蹑手蹑脚地走进秦明的卧房,行至榻前,轻声唤道:
“公子……公子……”
秦明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略显酸涩的双眼,下意识地往床榻里侧望去,却不见婉儿的身影。
“公子,是奴婢。”
卯兔现在塌前,轻声道。
秦明微微一怔,侧目望去,一眼便见到了眼底泛着乌黑的卯兔。
“公子,刚刚……”
卯兔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秦明揽到了榻上。
卯兔惊慌道:
“公子,奴婢还穿着鞋子。”
秦明却不管不顾,将她往怀里一带,声音还带着睡意:
“鞋子脱了便是……你一夜未睡?”
卯兔被他揽在怀中,脸颊微红,小声应道:
“奴婢忧心鸿渊号的动向,一直守在信鸽房……”
她话未说完,秦明已经伸手帮她褪去绣鞋,将她整个人裹进被褥里:
“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先陪我睡个回笼觉。”
卯兔心中一暖,抿唇道:
“可是…唔…”
话音未落,她那双略显苍白的唇瓣,便被秦明用嘴封住。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安抚的意味。
卯兔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在秦明温柔的攻势下渐渐放松下来,连夜来的疲惫似乎都融化在这个吻里。
良久,秦明才松开她,指尖轻抚她眼下的乌青:
“现在,闭眼睡觉。”
“其他的事,睡醒之后再说也不迟。”
卯兔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秦明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乖乖闭上眼睛。
沉默片刻后,卯兔羞红着俏脸,依偎在秦明胸前,小声道:
“公子,秦大已经追上鸿渊号了,根据他的推测,以鸿渊号如今的速度,最快辰时过半便能抵达潼关。”
秦明轻嗯一声,轻车熟路地剥去卯兔的里衣,轻抚着她光洁的脊背,柔声道:
“知道了,先让老头子在外面浪一会儿也好。”
“你安心睡觉即可,剩下的……我会处理。”
卯兔闻言,轻嗯一声,娇躯微微扭动,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也许是实在太累了,
也或许是在秦明怀中的感觉太过安心。
不过片刻,卯兔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竟是真的睡着了。
秦明低头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卯兔为了盯紧鸿渊号的动向,定是一夜未眠。
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着实被李渊吓了一跳。
毕竟,鸿渊号从蓝田出发,仅仅用五个时辰,便能抵达了潼关。
要知道,这速度堪比此前的八百里加急!
[看来,老头子此前隐瞒了鸿渊号的最大航速。]
[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单枪匹马,上演一出“哪吒闹海”的大戏。]
[只可惜,他漏算了长洛水泥路。]
[再者,他并不知晓我事先将寅虎等人,派去了洛阳的含嘉仓打造物流和仓储,否则这次“出逃”怕是真的要成功了。]
如今,秦明只要带一队轻骑,立即出发东进洛阳,便能将李渊堵在含嘉仓。
只不过,那样一来,他就必须丢下府中所有人。
如此一来,近日,府中女眷们的所有筹划和憧憬,也将化为梦幻泡影。
再者,此去东海,归期未定。
他还没做好与府中女眷分别的心理准备。
此外,他还答应了婉儿,要带她一起出海。
他可不能失言啊!
秦明轻轻拍着卯兔的背,思绪却已飘远。
卯兔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明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暂时将烦忧抛在脑后。
[罢了,大不了,让寅虎将府中商船散在洛水,尽量延缓鸿渊号的航行速度。]
念及此,秦明搂紧怀中佳人,缓缓闭上眼睛,打算睡个回笼觉。
然而,恰在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婉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秦明倏然睁开眼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婉儿轻轻点头,凑到秦明耳畔,低声道:
“公子,姚监正想要见您,说是有要紧的事。”
婉儿的声音很轻,带着暖息拂过秦明耳畔。
秦明闻言,眉头微动,轻轻将已然熟睡的卯兔从怀中挪开,为她掖好被角,这才披衣起身。
来到外间后,秦明低声问道:
“姚监正现在何处?”
婉儿轻声应答:
“在前院花厅等候。”
秦明点了点头,与婉儿一同出了卧房。
……
前院花厅。
姚老头正焦急地踱步,一见秦明进来,立刻快步迎上,躬身行礼,愧疚道:
“郡公!老夫……老夫有罪啊!”
秦明立即扶住他,温声道:
“姚老言重了,此事怪不得你。”
“是我疏忽大意,这才让老爷子钻了空子。”
一番宽慰过后,姚老头这才放下因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鸿渊号和诸多船工“被劫”的愧疚。
随后,他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亏心事。
“老夫此来,是专程来赔罪的。”
姚老头抬手阻止了秦明的劝解,轻叹一声,满脸愧色地说道:
“此前,老夫……老夫一时嘴快。”
“在与江南族人的家信中,提及了鸿渊号的部分设计理念,尤其是那特制的硬帆与龙骨结构……”
“族中工匠觉得新奇,便在江南依样画葫芦,打造了一艘规模稍小,但速度可能更快的舰船,名为‘飞云号’。”
说到这里,姚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不瞒郡公,族中此次让吾儿姚远山携船北上。”
“一是为了带族人前来安家落户,弘扬墨家学问;”
“二来……二来也存了些与郡公的鸿渊号一较高下的心思……”
秦明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非但没有责怪,反而露出了今日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哦?飞云号?如今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