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林暄妍没有读心术，若是能知道邓妃的心声，定能笑上好半晌。
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真以为只要她眉心微蹙，就能收获一片同情？
只是她二人一个怒容难掩，一个颦颦若蹙，难免多惹目光，只是邓妃下意识的以为众人的目光皆是在谴责自己罢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有眼尖的妃嫔瞧见了皇后的身影从一旁的门走出，忙起身行礼道。
殿中众人跟着起身行礼，止住了林暄妍与邓妃这场眉眼官司。
随着皇后从里间出来，跟在后头的吕才人也露出了身影。
吕才人已怀孕七个月，高高的肚子挺在细瘦伶仃的身前，令人见之难掩担忧。
皇后抬手让众人起身后，淑妃盯着吕才人的肚子，忍不住皱道：“吕才人怀的是双胎吗？”
吕才人一手轻抚着肚子，垂眸浅笑道：“回淑妃娘娘，嫔妾腹中只有一胎。”
“是皇后娘娘宫中的膳食太好，一不留神，便吃多了。”
话音刚落，便有妃嫔羡慕道：“皇后娘娘待吕才人真好，这小皇子一出生定然活泼的很。”
林暄妍听着妃嫔们的话语，默不作声的端起茶杯喝起茶来，这样的手段她也曾用过。
好吃好喝的将怀孕的妾室养大肚子，到了生产时，便会因为腹中胎儿过大而难产，就算勉强留了一条命下来，肚腹上也会留下如西瓜纹的瘢痕。
而这，还仅仅只是最轻的，毕竟只是丑了点，不影响寿数。
很快，殿中的话题便转到了别处去，林暄妍也收回了思绪，笑着与身旁的妃嫔闲谈起来。
眼见着临近年关，皇后多讲了些话，才将众人放了回去。
天气严寒，原本的三日一请安早在冬至时就改成了十日一次，而长乐宫的请安更是已经停了。
今日的请安，不过是因着皇后从明光园回来，才添上去的。
今年眼见着就要过去了，林暄妍窝在凝真殿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总算盼来了皇帝从围场回来，也盼来了韶婉殿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翌日一早，知顺就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拍掉身上的碎雪，才进到寝殿，朝着坐在梳妆台的林暄妍笑道：“主子，昨晚韶婉殿患了鼠祸。”
“听闻半夜邓妃被老鼠啃食的声音吵醒，一睁眼就瞧见有一只老鼠挨在她脸边。”
林暄妍微微一笑，没做多言，只看着铜镜中正在给她挽发髻的之柳。
“有谁去了韶婉殿？”待梳妆打扮好，林暄妍才问了一句。
知顺躬身伸手让林暄妍搭着他的手臂往外走，不假思索道：“皇上、皇后与太后娘娘昨夜就去了。”
“今早罗妃与一些离得近的妃嫔也去了，”知顺顿了顿，“主子要去吗？”
林暄妍在桌旁坐下，闻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饭香，眉眼带笑道：“人多眼杂，还不到时候。”
用完早膳，陶常在从半梦轩过来了，一来自然也是说起昨夜韶婉殿鼠患一事。
“我听说，昨夜邓妃惊叫时，有鼠跳进了她的嘴里，”陶常在又是恶心又是畅意，“咦——”
都说三人成虎，到了下午，消息就传成了“老鼠跳进邓妃的口中，并拉了一泡屎”。
若不是太后与皇后下了旨不许再谈此事，还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呢。
而邓妃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帝自然得去好生安抚一番。
然而却听闻皇帝只在韶婉殿略坐了一会儿，连晚膳都未用，就回了太初宫。
也是，昨夜才有一群老鼠寻欢作乐，谁能待得下去？更遑论是皇帝了，能略坐一会儿，都是他给足面子了。
直到除夕，宫中举行宴席，林暄妍与陶常在踏出凝真殿。
只是走着走着，陶常在面露疑惑，“暄妍，这似乎并不是前往昭阳殿的方向？”
林暄妍拍了拍陶常在的手，笑道：“现在距离昭阳殿开席的时辰还有一段时间，难得出门，不得逛逛？”
说罢，林暄妍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陶常在顿时明白过来，没再多说什么，跟着林暄妍一路闲逛。
直到邓妃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陶常在才有些明白过来，但心头随即又冒起更大的疑惑来。
先前邓妃宫中发生鼠祸，她曾怀疑是不是林暄妍动的手，只是林暄妍没说，她也就没问。
而且她想着，林暄妍有这手段，直接下点见血封喉的毒药不是更好？后边也不见其过去探望邓妃，这才将此事给丢在脑后。
她实在不知林暄妍今日特意来见邓妃是为何。
于是在陶常在摸不着丈二头脑时，跟着林暄妍上前去给邓妃请安，“嫔妾给邓妃娘娘请安。”
邓妃俏脸微寒，盯着福身行礼的林暄妍迟迟没有言语，直到一旁的宫人提醒，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冷声道了句：“起身。”
话音刚落，林暄妍便起身朝着邓妃露出明媚的笑容来，“前几日听闻娘娘宫中遭了鼠祸，嫔妾本早该过去探望，只可惜大公主那几日有些恹恹，嫔妾忧心之下便没过去，还望娘娘赎罪。”
听到“大公主”三个字，邓妃不由自主的五指收紧，见四下无旁人，她也懒得再装，口气不善道：“你不就想笑话本宫吗？整日装着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真是作呕！”
林暄妍杏眸微眯，嗓音也冷了下来，“娘娘说嫔妾装？可嫔妾怎及娘娘的心-狠-手-辣？”
邓妃瞳孔一缩，可下一刻反而笑了起来，上前几步低声道：“可惜了，大公主摊上你这么个母妃，为了外家竟都不敢将此事禀告给陛下，让他做主。”
近几月来，邓妃虽然被林暄妍气得不行，可这么久了，再笨的脑子也能将事情梳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