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妃笑得开心，林暄妍却比她笑得更肆意，轻声道：“不需要陛下，嫔妾依旧能给大公主报仇。”
“不知邓妃娘娘这几日，睡得可还安稳？”没等邓妃反应，林暄妍便退后几步，恢复了之前恪守礼仪的笑容来。
林暄妍轻声细语，可这句话却如一道惊雷在邓妃耳边炸响，片刻后便反应了过来，前几日殿中鼠祸，竟是此人所为！
鼠祸过后，太后派了人细查，可惜已被老鼠啃噬得干净，只能凭借着几样被啃噬严重的物件去查，未有所获。
最后只揪出几个不讲究的宫人，贬入浣衣局。
由于无凭无据，她还真当是这几人不讲究，导致引了老鼠入内，一代代繁衍生息，最后觉得她的寝殿最是温暖舒适才一窝蜂的冲了进来。
可如今听到林暄妍的话，邓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娘娘，时辰不早了，嫔妾与陶常在便先行一步。”林暄妍浅笑福身。
邓妃反应过来，看着林暄妍脸上的笑容愈发刺眼，滔天的怒火让她登时忘了太后的叮嘱，大步向前就朝着林暄妍挥手而去。
“主子！”
“娘娘！”
宫道上乱作一团，宫人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将邓妃与林暄妍给分隔开来。
“娘娘，”林暄妍被宫人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捂着脸望向邓妃眼眸含泪，“您为何无故打嫔妾？”
邓妃简直要被气笑了，哪怕有宫人拦着，都指着她骂道：“贱人你少装了！本宫根本就没打到你，陛下不在这儿，你装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林暄妍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一直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白嫩的脸庞上赫然印出一道泛红的五指印。
“你，你——”邓妃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方才明明没打到，哪里来的巴掌印？
“邓妃娘娘，”陶常在扶着林暄妍，这下也忍不住冲着邓妃怒道：“林贵嫔一向敬您，您缘何三番两次对她过不去？”
“就因为您是仪苏邓家的女儿，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就可以在宫中作威作福吗？”
邓妃一向尊荣惯了，哪里受得这委屈，当即冷笑回道：“一个罪臣之女，本宫打就打了，还用知会你一个小小县令之女吗？”
陶常在脸色一白，正气得说不出话时，就听林暄妍在她耳边道了两个字：“白丁。”
陶常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邓妃娘娘说家父是县令，可娘娘的父亲却是一介白丁！”
“呵，”邓妃看着陶常在宛若在看一个白痴，“家父的学生遍布朝堂，而你的父亲，连仪苏学院的门生都不配！”
邓妃这句话讲得太快，一旁的宫女想拦都没拦住，只能祈求此事赶紧揭过，可林暄妍又岂能让她如愿？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邓妃娘娘如今，究竟是陛下的嫔妃，还是仪苏邓家的女儿？”
邓妃一愣，再加上一旁的宫女不停扯她衣袖，气得发热的脑袋如今被冷风一吹，总算冷静了下来。
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后宫与前朝牵扯不清。
此处并不僻静，若是低声交谈，再加上随从的宫人，基本不会将声音传出，可邓妃一时激愤，已经全然忘了压低声音。
“娘娘……”邓妃身边的宫女依依，望着宫道上匆匆而过的宫人，满脸忧色。
邓妃望着不远处垂眸而立的林暄妍，心中又是气又是后怕，气得恨不能上前将她那张嘴脸给撕扯了下来，可她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找到太后，将此事给压下去。
万一传到皇帝耳中、传到前朝，就算她是仪苏邓家的女儿，是太后嫡亲的外甥女，也够她受的！
“走！”邓妃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了林暄妍一眼，才带着宫人快步离去。
只是邓妃的身影刚消失在宫道上，之南悄然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暄妍……”陶常在扶着林暄妍在近处歇脚的屋舍中坐下，看着她脸上的鲜红的五指印，目露忧色。
“邓妃实在心狠，你这样，如何还去得宫宴？”
之柳将门窗关紧，确认隔墙无耳，林暄妍这才将手从袖中伸出摊开，只见原本白皙的指尖上一层绯色。
“这是……”陶常在瞪大了眼睛，看看手指又看看林暄妍的脸。
林暄妍点点头，陶常在拍着胸口松气，笑道：“无事便好，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去昭阳殿吧。”
“不，”林暄妍摇头，“只你去，我这副模样如何能出现在前朝夫人面前？”
“你替我昭阳殿告假，就说我身体突感不适，今日恐不能参加宴席了。”
“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昭阳殿吧，”林暄妍拍拍陶常在的手，“我在此稍坐一会儿便回去了。”
陶常在反应过来，当下也不推脱，带着宫人便朝着昭阳殿赶去。
而林暄妍则赶紧将手上殷红的脂粉擦掉，脸颊印上的五指印也一并擦掉，重新用胭脂描了一遍，再用珠粉定型，免得接下来不小心给蹭花了。
等林暄妍将脸上的“掌印”处理完毕，带着宫人往回走时，之南不知何时从远处走了回来，一并回了凝真殿。
太后与皇后的人，也在不久后到了凝真殿慰问。
尤其是燕嬷嬷，看着林暄妍脸上已经褪下不少，但仍旧能辨认出五指印的红痕，眼底的心疼丝毫没有掩饰。
“林贵嫔，邓妃娘娘这次的确是过分了，”燕嬷嬷叹气，“只是邓妃娘娘自幼没有受过委屈，脾性大了些，今日实乃口不择言。”
她纵是心疼，却也得以大局为重。
林暄妍明白燕嬷嬷这是在告诫她，当即抿唇笑道：“我知道的嬷嬷，今日我也有错，不该脑袋一热，说了不该说的话。”
燕嬷嬷感念林暄妍的乖巧，却也不由更加心疼起来，连忙让身后跟着的人将东西呈上来。
“奴婢便不多留了，您好生休息……”燕嬷嬷张嘴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人回去复命了。
而皇帝虽然没派人来，可知顺却从外面打听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