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缓缓转身，平静地凝视他，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眸子无悲无喜，再次重申：
“没有。……对不起。我不喜欢你，六年前，我和你结婚，真的只是为了学费。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甚么和我离婚后，要把航航生下来？”他一语击中关键。
既然她和他结婚只是为了利益，并不喜欢他，那婚姻结束后，她明知怀孕，还生下他的孩子干什么？总不是好玩吧？
空气静默下来。
几秒后，裴从心抬起脸与他灼热的眸子相对：“我知道自己怀孕后，胎儿不小了。A国堕胎犯法你是知道的。去黑诊所做流产手术，也会有危险，所以，只能选择生下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这样的解释。
其实也无可辩驳，好像很合情理的。
她见他没话说了，蠕了蠕纤细而苍白的唇瓣：“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可以进去了吧。”
却听他幽幽开口：“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吧？为什么不来找我？毕竟我是孩子爸爸，有责任帮你。”
她生下孩子时还是个学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带大航航的。
虽然学费可以免除了，但她还要兼职打工还她爸爸手术费的债，继母在国内也成天哭诉着找她要弟弟的学费……
还多了照顾婴儿的事。
她这么瘦，怎么支撑得过来？
那应该是她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刻吧。
他兼职不敢想象她这么纤薄的肩膀怎么扛起这么大的担子。
而，他却丝毫不知道。
裴从心睫毛眨了一下，静静：“在A国时，的确有点累，但回国后，来京城找到了工作，就还好了。”
他讽刺一笑。
她所谓的“还好”，也不过是带着航航住在城中村。
这个讽刺，并不是讽刺她，而是讽刺自己。
讽刺自己完全不知情，让她和儿子吃了几年的苦。
在他没心没肺、快快活活地当着单身贵族时，她带着航航正在艰难地度日。
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几天从童颜口里他也大概了解了关于她的一些事。
这几年，她虽然有份编辑的工作，工资还可以，但平日吃穿很节省，也不和同事出去玩。
他也知道，毕竟她一个人的工资要养自己和孩子，说不定还要汇款回去给F市的爸爸和继母，工资怎么够花？
她比几年前在A国，看着更瘦了。皮肤也白得没血色。显而易见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瘦了不少累。
就算这几天住在这里，他让芬姨时不时熬各种滋补的营养汤水给她，仍旧看不见她脸上一点红晕，也看不到她长胖一点。
无论怎么样，之前他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不会再让她母子过那种日子了。
“你先去睡吧。早点儿休息，明天早上早点起来。”
他不再多说什么了。
裴从心一顿：“早点起来？”
“嗯，和我一起带着航航先去看幼儿园。”
她一挑眸：“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