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嫌钱多不成！
“其他人我不知道，陆淼那个有钱的主还能委屈了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一股酸味，没想到老连还有愤世嫉俗的一面。
程燃灵机一动：“连老师，您说，作为一名合格的新闻人，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看他如何应对。
“尊重真理、尊重公众知晓真理的权利，乃记者之首要职责。”
她窃喜，果然谈工作才能抓住老连的心。
“那，既然这样的话，您作为一位有影响力的新闻人，是不是应该为了公众知晓真理的权利而奋斗，勇敢揭露三年前一川工厂爆炸案的真实发生过程，驱散公众头顶的疑云，还逝者一个大白真相？”
连俊杰面露笑意，程燃以为看到了希望，只见老连上下打量她，揶揄：
“为什么我没从你写的新闻稿里发现你原来那么能说会道啊？”
说着，嫌弃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胳膊，咬着牙签，颠颠地走了。
程燃怎会就此放弃，这个突破口没了，继续找下一个。
她回到家就打开电脑，上网搜索资料，但是不管如何检索，查到的资料还是疑云团团。
身边的人也还没有回来，最近大家的行迹都很可疑，她拿出手机拨通陆淼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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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泉的公寓内，手机铃声打破思绪。
陆淼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一堆杂乱的资料中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华灯初上，霓虹漫天，原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他抱歉地说：“临时有个客户要见，原本要给你打个电话的，后来忙忘记了。”
听筒那头明显松了口气，说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并叮嘱他不能喝酒。
挂上电话，陆淼呆呆地站着出神，窗帘随风飘扬打在他的脸上，也不去管。
他对程燃撒谎了。
“目前所能找到的资料，非但对调查一川工厂爆炸新闻的真相一点帮助也没有，反倒牵扯出更多的东西来，还要不要查下去？”
这话是问沙发上发愣的人。
左泉苦笑，扶额后仰：“查！”
如果真相就是如此，如果一川工厂，甚至说左氏集团从一开始就不干净的话，就算是作为左成坤的儿子，他也要给因此失去生命的人一个交代。
陆淼递给他一杯水，声音低沉：“我没想过，会是这样。”
谁能想到呢，虽然这么多年，左泉一直与父亲对抗，但是在他的心里，父亲始终是他最敬佩的人。
左成坤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热爱冒险运动，他会记得儿子的生日，对妻子忠心不二。
谁能想到他会为了利益，为了逃避法律责任，不顾那么多人的生命安危。
陆淼很想安慰他说，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苍白无力。
“如果你不想再查下去，随时喊停！”他说。
陆淼离开后，左泉去了医院。
父亲依旧平静地躺着，像不谙世事的巨婴，母亲也不再锋芒毕露，这些天憔悴了很多，趴在病床上睡熟。
那个日渐苍老的男人，从小就教他如何利益最大化，如何进行危机处理，如何不被外界改变。
如果他还能站起来说话，他一定辩解说他不过犯了商人们通常都会犯的错误，只是他更倒霉，摊上了不好的结局。
他不会改变自己的价值观和选择，这就是他的父亲。
像做了很大的决定，左泉做了一个很多年没有做的动作：
轻轻吻了父亲的额头。
就当这个日渐苍老的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吧。他选择原谅，但无法选择无视。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动约叶嘉儿出来，为了从她那里拿到重要证据。
他为婚礼那天不负责任的不告而别道歉。
对方却突然深情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秒？”
他沉默，躲闪。
叶嘉儿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我愿意继续做你的朋友。”
左泉永远不会知道，对于叶嘉儿来说，婚礼那天的闹剧对她有多大的伤害。
左泉离开的背影有多决绝，有多伤人，不过，感谢他的狠心，让她一夜间成长。
以前那个，以左泉为梦想，以左泉为中心的叶嘉儿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全新的叶嘉儿。
而面前的左泉，也不再令她内心有丝毫波澜。
爱一个人很热烈，不爱一个人很平静。
“当然可以！”左泉不假思索，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叶嘉儿没有想过左泉还会来找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
“我妈不让我来的。但是，我觉得，总要和过去做个了结。”
有时候，做不成恋人，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原谅我，你一定会幸福。”
叶嘉儿面容淡淡：“祝福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倒是有件东西要给你，或许你感兴趣！”
风格考究的皮质外壳，他父亲的书架上可以看到很多类似这样的文件夹。
左泉疑惑地打开，看到里面一行行的文字和落款处的名字，背脊发凉。
“蓉阿姨给我的，说如果左氏集团有一天出了问题，这个或许可以帮到你，我就不代为保管了，现在还给你。”
她摊手，耸了耸肩，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原来他的母亲早就知道总有一天左氏集团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可为什么不早把这些资料拿出来。
医院一处隐蔽的角落，不再年轻的女人理所当然地辩驳。
当初的仓库租赁合同是左泉的叔叔左成杰签的字，但是作担保的是左氏集团。
新闻报道出的也是左氏集团违法在市区存放危险物品，只是证据不足，草草结案。
钱蓉手握的合同，一旦公布，就证明了程康佳的报道属实。
所以她便选择将合同藏起来。想着只要风向、媒体都倒向左家这边，只要大家都认为是那个记者虚假报道，这份材料就毫无意义。
就会有投资商站出来帮他们东山再起，她和丈夫一手创办的左氏集团就有救了。
她反问左泉：“你难道不想你爸爸安稳地过下半生吗？”
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