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暗，大概是因为房间向阴，暖气又不好，所以总觉得有一种比外面还冷的错觉。
程煜将心底的情绪压了压，吐了一口气：“赌场在哪儿？”
那个男人觉得很为难，用手摸了摸脖子，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
“既然我能找到他住的地方，赌场我必然也是能找到的”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看程煜，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还透露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明白程煜的意思，就是在告诉他，即使他有心隐藏，也是藏不住的。
可……
程煜不想再等什么答案，只要找阿飞查一查，结果就有了。
“小煜！”那个男人的手抓住了程煜的胳膊，看到程煜回头的瞬间，又松开了手。
局促不安地说：“不、不是叔不肯告诉你，只是……只是你爸不想让你去那种地方”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程煜心脏沉了一下，联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不过大脑很快翻篇了。
“他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程煜的眼睛很亮，里面满满的坚定，像是下定决心一定要知道。
“我、我能带你去，但你、你别让老程知道”
程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程煜跟在那个男人后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单衣，把自己裹紧，一边走一边搓自己的手。
“叔，他是怎么知道这儿的？”
男人微微侧头，顿了顿脚步，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我也很好奇”
“他一直在赌吗？”
面前的男人听到这句话，脚步踉跄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站稳身子。
“我要是说不赌，你也不信吧”
确实。
程煜苦笑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小煜，前面就是……酒吧和赌场，就在地下”
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大概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楼房，谁能想到地下另有玄机。
“这边都是推荐才能来，我带你进了酒吧，你就自己去赌场，我这几天不想进去了”
“谢谢”
程煜跟着那个男人走进楼道，和普通的小区没什么差别。
面前有上下两个楼梯，左手下，右手上。
“我们去下面，对了，这个给你”男人从口袋里拿出半包烟塞到程煜手里。
看得出，这个烟并不常抽，有点干了，倒像是用来充面子的。
楼梯并不高，里面像地道似的，墙壁都是灰黑色，里面传来一股难闻的烟味。
程煜跟着他，一直往前走，看到有两个人正站在门框那儿聊天。
看到他们过去，立刻警醒，细细打量着程煜。
“哟，老李，今天玩两把？”
“不不，我亲戚家孩子，带他见识见识”
其中一个勾着李叔的脖子，去另一头问话。
而另一个人则抬了抬下巴：“哪儿人？”
“本地的”
“看着你眼熟啊”那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仔细回想着。
毕竟这个小城就这么大，遇到都是很正常的。
“可能以前经常打工吧”
“年龄不大吧？”
“二十了”程煜从口袋里拿出那半盒烟，递到那人面前，“尝尝？”
“行啊，小子，中华，不错”男人从里面抽出一支，迫不及待地抽起来，吐了一个烟圈。
刚准备收打火机，就被人拿走。
他抬眼一看，程煜正娴熟地拿着打火机点燃香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浑然天成的，直觉这个人不好惹。
李叔很快就被另一个人放回来：“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程煜看他的表情倒像是被威胁了似的，不过给他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行，叔，谢谢，赢了钱分你一半”程煜说完这句话，又吸了一口香烟，把打火机扔回它原主人怀里，吐了一口烟，吐云吐雾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只燃了半截的香烟被扔在地上，火星弹起的瞬间，又迅速熄灭。
守门的两个人看着程煜背影，纷纷感叹着。
“这小子是个人物啊”
“感觉是个狠人”
……
里面又和他想象中有所不同了，原以为酒吧和赌场是分开的。
其实这么一看才发现，压根就是在一起的。
一进门就是吧台和酒柜，往深处走就可以看到赌场的全貌。
地下室本就透着阴冷，还闪着几盏灯，糜烂昏黄的感觉，显了出来。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新人，有些人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程煜眼睛一直看着赌场里面的情况。
烟雾缭绕，看不太真切。
他靠在墙边待了一会，就有人来跟他说话。
“我以为看走眼了，还真是你”
程煜转头看去，是卢皓酒吧的常客，突然想起卢皓以前说过这件事。
“嗯，听说了，来看看”
那人听了喜闻乐见：“行呀，我常客，走，带你进去”
赌场的全貌慢慢显露在他面前，过去的回忆也扑了过来。
以前，也有类似的场景。
记得那时还小，程林生也刚刚开始赌博。
他听说了，就逃课在后面跟着他。
看他走了好久，最后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房子面前停下来。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跟了上去。
那个时候，小地方的赌场管得不严，没有有意遮挡，是普通的塑料门帘，可能是被烟气薰的，变成了黑黄色。
他用手扒开一个缝，就钻了进去。
看到里面的人形形色色，男男女女都有。
他四处探了探，试图找到程林生的身影。
来回走了几步，却被一个彪形大汉撞到在地，干净的校服瞬间被地上的烟灰烟头蹭脏了，看到不远处地上的一口痰，他庆幸自己没有倒在那里，要不回去怎么解释。
“哪儿来的小杂种”
程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那个男人一脚踹倒。
他挣扎地起身，看得出那个大汉把他当娱乐项目，正准备再做什么。
就被人拦下来了，是程林生。
他先是给那个男人道歉，紧接着拽着他的胳膊离开了赌场。
“以后不许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行！”
小程煜并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每天都要来这个地方不肯回家。
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
“我说不准就不准，这种地方，你永远不要来！”
永远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