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沁停了脚步，她此刻说的，倒也并非毫无真心。
“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须得记住了，你我本无情分。可既是同宗同支的亲姐妹，就莫要用下作的手段对付我。”她微眯着眼眸：“你也知晓我打小儿长在乡野，可不懂什么大人大量。”
“今日看在祖母面儿上，我便记你一笔，若有下次，可别怪我没个轻重！”
她气势十足地说完这句便慢慢走回了蒲团跪了下来。
沅雅惊魂未定，愣怔了半晌。
张了张嘴想呵斥，可一瞧二姐那张漂亮的侧脸，想起方才她慑人到诡异的莫名气势，只觉一股害怕的情绪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她只得小心翼翼地爬回了蒲团，低声说：“那……那个药。”
沅沁睁开了眼睛，也没说话。
沅雅知道她在听，抿了抿唇道：“是沅绯给我的。”她又顿了顿：“旁的事儿我都认下了，没必要骗你，随你信不信。”
她说完这话也不再言语，抬眸盯着上头淳七老爷和母亲的灵位，眼泪就无声地落了下来。
沅沁听着一旁传来的啜泣声，心思分外复杂。
妹妹要害她，她一早就猜到了。只没料到会做得这么过分。
沅绯的事儿，那天她在树上也听得一清二楚，从来只想安安生生等着入盛京。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本想点醒沅雅，不过瞧她这模样，却不像是醒悟的样子，顶多只是对她添了些许畏惧罢了。
好在这样一来，她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敢对她出手了。
而接下来不久，李家退亲的人应该也会上门，所以至少在安城，沅雅已经不足为惧。
两个时辰之后，秦妈妈来请。椿央桃柳等丫鬟就将两个人扶了去见老太太。
“三丫头，这跪了一趟祠堂，可想到了什么？”老太太手里盘着佛珠，盯着面前的沅雅问。
沅雅没说话，沅沁看了她一眼，上前福身道：“祖母，我瞧着三妹妹在祠堂里规规矩矩的，必定是已经悔悟了。”
“可当真？”
沅雅看余氏神色严厉，连忙跪下：“孙女已经知道错了。”
“不管你知错与否，既是烦了错处，便要罚。”余氏道：“这一个月你也不必再出门子，闭门在你自己屋子好生静静心思，婚期将至，我不想你再传出任何不好的消息去。”
沅雅瞠大了眼眸：“祖母……李家人不是要……”
“哼。”余氏抬高了下巴：“从小就定下的亲事，想悔婚？哪有这么容易？”
她摆了摆手：“此事我自会做主，你先下去吧。”
“是。”
沅沁看着沅雅的背影，颇有些感慨，前世的时候沅雅是的确被退亲了的。
便是老太太的面子，李家也没给。
不过她可没打算掺和进去。
“沅沁。”
冷不防听见祖母唤她，沅沁连忙回头：“是。”
“你这鞋底该擦擦的。”
沅沁一惊，低头看去，但见上头有一层薄薄的泥土，从侧面瞧去，若不仔细看，那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