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玉无痕回来了,并不是凯旋而归,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阴城与皇城总共就这些距离,消息自然是比他们胯下的马跑得快,皇城的街道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两边沾满了人,从他们的表情以及窃窃私语的动作上就能知道,百姓们不是来欢迎他们载胜而归的,也确实,他们没有载胜,而是输的一塌糊涂。
而在玉无痕身后,铁骑之前,吴承云以及吴家的人倒是喜气洋洋的,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活下来了,吴家,没有落得一个全灭的下场。
而吴承云更是悲喜交加,悲的自然是吴家到底折了一半人马,喜的自然是这一战让他在洛辰面前献了衷心,日后的事总算是不用他来担忧了。
阴城,孙奕愁坐在位置上听着下面的人向他汇报这一战的损失,如果不是所有人都一副悲伤的样子,孙奕愁现在真想笑出声来。
当时与吴家交战,他顾及到吴承云以及那一众毒师的实力,一开始并没有让孙家的人进入战场,虽然看起来,孙奕愁的实力折了数百名毒师,其实没有一个是孙家的人,从家族角度讲,这一战他是大获全胜。
重创吴家,击退皇城来的上万援军,这一仗之后,孙奕愁必会声名远扬,从此招兵买马也会简单许多。
可想而知,之前来投奔孙奕愁的大多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而这回,会多出许多投机者,想要助孙奕愁成事,日后好换取自己的光明的前途。
在许多人眼里,人生,就是一笔账,总要精打细算,甚至高瞻远瞩才行。
相比之下,玉无痕的情况十分不容乐观,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大,江湖上说他无能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多。
然而洛辰这最后一根稻草,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赵麟也不知道到底何时才能回到皇城。回到皇宫之后,玉无痕先找了一处宫殿腾给吴家的人,这个做法令帝师挤眉弄眼,显然他并不同意让这些毒师住在皇宫之内,他的用意也不难理解,毕竟毒师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而这些人是与孙家齐名的吴家,阴城一战,让他们对毒师的恐惧更深刻了许多。
那些连是否是尸体都分辨不出的五颜六色的肉团,在经历过阴城一役的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难想象这是即将跟随他们一生的梦魇。
江湖,藏得住人,藏得住钱,唯独藏不住消息,大概是因为有的人不起眼,有的人不爱财,但是消息,是每个人都津津乐道的。
阴城这一场战役,很快便传遍了整片江湖,与这个消息相伴而来的,是孙奕愁自封为万蛊王,并且像皇城宣战,大肆宣扬着很快就要进军皇城。
这个消息搞得江湖上人心惶惶,甚至又有许多人开始打着算盘想要搬到毒师派的地界里寻求安宁。
但有的人已经选择听天由命了,不难想象,江湖这几年就没太平过,时不时就会传出一些消息,至于走势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看得懂的。
现在的天下,对这些百姓而言,还有能待的地方吗?
白龙?自从江湖混乱以来,洛辰虽派出自己的势力,可他本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根本没有几个人见过,否则也不会这样流言四起;
孙奕愁?这个疯子显然是信不过的,真去毒师派的地界莫说庇护,被孙奕愁抓住摧残致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当然,这都是这些人所认为的,孙奕愁要是听到这些人对他这样的言乱也会大呼冤枉,他也算得上自命清高,对这些伸伸手就能捏死的人提不出一点兴趣。
花洺听到消息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她知道,这个消息代表的是她又要与洛辰分开了。
洛辰说:“想不到吴承云还真的会固守阴城。”
其实他对吴承云的态度也是将信将疑,毕竟两大毒家的家主之一,城府、心性都值得人去仔细揣摩,不得不防。
花洺问:“辰哥,怎么办?”
她其实知道洛辰会出什么法子,只是不愿意就此分别而已,洛辰沉声道:“还要麻烦你了,带领白龙卫众人去皇城抵御孙奕愁的势力。”
花洺有些不开心,尽管洛辰所说的事在意料之中,想了想,花洺问:“辰哥,你怎么办?”
洛辰说:“我还要找隐村的线索,说到底,我也不太相信有人能一直跟着我。”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白龙,就算有人能做到在他附近不被察觉,也要费许多气力,如果让这个人无时无刻不维持这样的状态,洛辰也是不信的,所以他更倾向于隐村的眼线遍布江湖,就像曾经白夜湖所控制的暗线一样。
“至于皇城那边,你不用担心,有吴承云和你在,孙奕愁一定不会贸然发动战争。”
花洺说:“可是,他一定会继续囤积力量。当年暗线中到底还有多少毒王是我们不知道的,如果这些人都被孙奕愁拉拢过去,就算白龙卫全在皇城,胜负也很难料。”
洛辰沉思道:“确实如此,毕竟药师与毒师之间的战争,不是能靠数量来弥补的。”
说着洛辰轻抚花洺的秀发,说:“放心吧,如果有一天孙奕愁的势力膨胀到一定程度,我也会出面的。在此之前,我还要在江湖上转一段日子。”
花洺紧紧盯着洛辰的双眼,问;“辰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次见面,花洺总觉得洛辰与以前有些变化,可又说不出是哪里,这种诡异的感觉让花洺一直挥之不去,花洺坚信,在这段日子里,洛辰有了连她都察觉不到的变化。
而花洺隐隐感觉到,这个变化,并不是什么好事。
洛辰听到后也没多想,说:“我还能做什么,找隐村呗,那些家伙藏着的东西正是我想知道的。”
花洺摇了摇头,说:“不对,辰哥,我觉得我有些看不透你了,曾经你有任何表情我都能猜到你在想些什么,可这次见面,你总给我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是因为那些人对你非议吗?”
洛辰先是一愣,然后双手按在花洺的肩上,说:“想什么呢傻丫头,放心吧,我没事。”
于是送走了花洺,而临分别前,花洺都是那副将信将疑的表情,直到真到分别时的泪眼婆娑,目送花洺离去的身影,洛辰站在原地许久,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自问道:“我,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