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到如今这个地步，还能如何。”
“陛下，祖宗的基业怎么能就这样毁于一旦，我华夏不应该有这样的劫难。老臣心中实在是不甘心，实在是有点难受。”
看着底下这个满口白发的老人，陈叔宝的心中也很不好受。
是啊，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些年以来，他为了大陈觉都没好好睡过几个。没日没夜不停的干活，可最后却还是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是人不行，还是天命所在。
说不清楚，真是有点说不清楚了。
有些事可能就是这样，虽然你付出了很多，但最后就是没有一个好结果。你能怎样，你要怎样，还不是要这样。
“好了，你也不用这样。事已至此，我们也……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命，只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叔宝有些哽咽了。
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刻，他心中油然而出一份悲哀。
凭什么，就问这是凭什么！
一样的一国之主，一样的矜矜业业，你隋国为什么能越来越强大，我陈国就只能……一日不如一日，沦为别人案板上的一块肥肉。
要是情形逆转，兵发他国都城的是他，那该有多好。
关中形胜，帝王之宅，他是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
没机会了，看起来是没机会了。
“陛下，是老臣狂悖，是……老臣不应该讲那些话的。如今陈国危机，陛下远比臣痛心，臣怎么能讲那样的话。”
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这一刻这位白发老臣突然这样说着。
其实，到如今这个地步，说不说又还有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说的话，有些就没有了吗？
有的啊，怎么可能没有。
事实如此，就算再怎么隐瞒，那也是没有用的。
“老大人，你不用这样。说起来，朕还要谢谢你。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太祖爷也没可能那么容易取了建康，建立大陈。如今这样，说到底那都是朕的错，是朕没有管理好国家，辜负了你们这些人的期望。”
陈叔宝是真的在自责。虽然这件事和他的关系确实……怎么可能不大，他要是没有责任的话，谁又应该有责任。
国家兴亡，首在君王。
这是毋庸置疑，也是不用多说的。
要知道皇帝可是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荣耀。有句话是怎么讲的，拥有多少荣耀，就要付出多少困难。
总不能说你什么都不付出，就得到一些别人好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吧。
那也未免有点太不像话，太旁人伤心落泪了。
人和人是不一样，但这份不一样那是要建立在无数辛苦之上的。
“陛下，陈国的衰落怪不得陛下。陈国之败，从……说起来，这都是命啊。”
这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就不说了，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字。
命吗？
如今会变成这样，难道真是命！
“朕是不相信命的，所以老大人还是不要这样说。是谁的错，那就是谁的错？如果我们只要错了，就说这事命，那么什么事就都不用做了。”
“陛下，老臣……”
“你要讲的那些，朕都知道，也明白。可你说，真是那样的吗？想当年，隋还是周的时候，不过只拥有关中之地，可它却灭掉了不可一世的齐。所以说，如今的隋陈之变，不能说因为隋强，而是我们太……愚蠢了。”
陈叔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面那可是在滴血。
这些别人不知道，非要说出来吗？
知道的，都是知道的。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谁又不清楚。
说着都知道的事，那是有多么的屈辱！
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的。可……这能有什么办法，不说不行啊，这真的是太难了。
“陛下，这不一样。周能胜齐，那是因为齐国的君臣在自己作死，我大陈的君臣那一直是好好干活的，怎么能相提并论。”
老头说的很是认真，差点都被感动到了。
“这都是外在的，并不是造成如今局面的主要原因。”陈叔宝想了想说道。
“接下来，陛下准备怎么做？”
总算是说到了重点，终于还是说到了。
从这老头来到的这一刻，陈叔宝就知道他一定会说到这个。
在乱世中，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足够聪明。
齐梁易代的时候老头在，梁陈之变的时候还是在。凭什么，他究竟靠的是什么，自然是每一次都站到了对的地方。
现在，要怎么做呢？
陈叔宝一直都在想，都在想那些人陈国的那些人究竟会怎么选择。
现在这个选择了很多次的人，终于站在了这个他期待已久的舞台上。
面对这样的局面，怎样选择都是没有错的。
寻常夫妻到了大难来临之际，那也是各自飞去，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归宿。
一个国家其实也是这样。那些愿意为了国家捐躯的人未必是真好，那些屁颠屁颠跑过去投靠的人未必就是不好。
家国天下，有家才有国。你说这要是连家都没了，这国……
这是什么混账话，真真应该拉出去杀掉。
要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国都没有了，家又能在哪里。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要知道，这是一个乱世。短短的百年里，就已经换了好几个国家，好几个君王。你让那些寻常百姓怎么……是吧。还是要实事求是才行，还是要……是不。谁能确定，谁能知道……只要肚子能吃饱，剩下的那些就只有天知道，天晓得。
陈叔宝他以前也算是一个寻常人，自然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要真计较的那么认真，那……是吧。这朝堂之上，这大陈立国的根基那可就没了。
谁又不是贰臣，谁又没有侍奉过别的君主。
非要较那个死理，那么久只有手拉手一起走向斜阳的尽头，等待无尽的黑夜。
谁也不是笨蛋，谁都明白，都清楚到底要怎么做。
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当然是选择忘记，选择放弃。
以前的时候，这样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这不……问题一下子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