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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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无上褒奖,血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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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皑皑素雪为秦王府罩上了一层素裹银装,沈苏姀推开殿门走出来的时候清远和明生正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练剑,剑光闪烁,两个少年衣带当风,在那素雪之间一青一蓝的两道身影翩若惊鸿,身法迅捷剑气凌厉,腾跃挪移之间很有些嬴纵的样子,眉眼一弯,沈苏姀一身白裙白裳朝二人走了过去。

看到沈苏姀过来,清远明生当即停下了手中之剑,齐齐朝沈苏姀跑了过来,两人额角汗意莹莹,朝那紧闭着的殿门望了一眼,清远脱口而出,“沈姐姐,王爷还未起吗?”

清远和明生好似已经习惯了沈苏姀在王府过夜,此话一出也不觉得有什么,却是让沈苏姀听得面上一热,她唇角笑意微僵的点了点头,话题一转道,“这一早都在练剑?”

清远摇了摇头,“练了没多久,早上和明生一道去检查了王府各处的机关。”

传言之中那昆仑山鬼谷先生的机关术乃是天下至绝,沈苏姀眉头微动,看着两人问道,“王爷教你们机关术了?”

清远和明生面上同时生出两分不好意思来,明生笑了笑道,“机关术极其深奥,我们学的极慢,不过王爷将王府中的机关戍卫交给了我和清远,我两平日里不敢大意半分。”

沈苏姀闻言心头一时有两分感慨,眼前两人命途本是坎坷至极,被她所救,除却供他们衣食认字之外便没旁的,反倒是阴差阳错到了他身边才学到了这么些真本事,当年她之所以选这两人去接近窦宣,正是因为眼前两人皆是值得信任且天资聪颖,她果然是没看错人的,眼下两人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就已有如此造诣,可真是托了他的福!

沈苏姀眸光半狭的扫了这府中庭院一眼,这王府虽则看着空空荡荡不像寻常王公贵族那般满是守卫,可密布在四处的机关阵法却绝对比有几分身手的护卫强大太多,心中略有赞叹,沈苏姀这才看向眼前二人,“既然王爷教你们,你们便用心学。”

清远和明生闻言好似得了重大鼓励一般的点了点头,沈苏姀扫了这王府一眼,好似想起来什么似得忽然问道,“怎么不见沐先生?”

听闻此话明生和清远面色都有些诡异,清远撇了撇唇角道,“上次沐先生害的沈姐姐身子不舒服,后来被王爷发配到湖心小筑去住着了,眼下还一个人在那小岛上呢,王爷没说让他什么时候出来,不过听说他在那里住习惯了的。”

沈苏姀唇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想起她起初入王府之时总感觉那地方有些奇怪不由得有些唏嘘,“眼下天寒地冻,想必住在那里也不甚好受,其实也无需如此……”

沈苏姀淡淡为沐沉说了一句话,话音一落耳边便听到“吱呀”的一声轻响,三人齐齐回头,果然看到嬴纵一身墨袍着身的走了出来,清远和明生恭敬的对着嬴纵行了一礼,嬴纵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清远和明生便识趣的退下了。

嬴纵眉目之间带着少见的慵懒,墨发披散在肩,寒风徐过,发丝儿瞬时晃荡在肩,一时之间那冷峻之色淡去不少,到没有那般的生人勿近了,虽说是要再睡一会儿,可至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沈苏姀朝他迎过去几步,刚一走近手便被他握了住,他拉着她朝水榭暖阁的方向而去,沈苏姀便问,“怎地不多睡一会儿?”

嬴纵唇角微抿,头也不回的道,“你一起我便醒了。”

沈苏姀唇角一搐,略有些无奈,她实在有些忍不住那床第之间被他紧搂在怀的不自在,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翼翼了,谁知还是将他吵醒了……

嬴纵回头便看到沈苏姀有些懊恼的神色,唇角一弯,又回过头去,语声低寒道,“你可莫想为沐沉说话,这个冬天就让他待在那小筑里头,想不清楚便别出来。”

沈苏姀扬了扬唇,忽的想到个问题,他在前大步流星的拉着她走,沈苏姀此刻上前几步走在了他身侧,转过头看着他道,“当年你是如何救了沐沉的?”

嬴纵闻言唇角微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有些深沉,“我从未想过要救他。”

他想救的自然只是她……

沈苏姀明白他的意思,自也是想起了那些触目惊心的场面,稍稍一默又道,“你彼时调兵南下,怎地有时间折回去?”

当年的事诸多她都不清楚,便也是想听他说一说,嬴纵默了默,“发现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局面太过混乱,消息必定送不到你手上,本想着我亲自去至少可以保住你,却不想连这个都未曾达成。”稍稍一停,嬴纵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幸好。”

幸好你回来了,幸好你未真的死去。

当年苏阀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发现不对的时候自然也是什么都来不及了,一切的消息来回都被人切断,步天骑好似困兽一般被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他是如何冲破那层层包围找到了“少将军”,又是如何将沐沉救下留在身边七年的,沈苏姀微微一叹,却忽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即使你救下了沐沉,可为何绝影马儿在那璴意手上!”

绝影马儿在璴意手上也就罢了,偏生还送到了她这里来,不由得不让沈苏姀对那璴意其人深想几分,问题一出,嬴纵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转过头看她一眼,语声低沉,“那璴意在你心中可还是与我不相上下大勇无畏的?”

当年战场之上那般混乱,他能救下假扮少将军的沐沉已经是难上加难,哪里有心思管绝影呢,沈苏姀心中猜了个大概,看到他那黑沉的眸色不由得唇角微弯,眸光一转道,“说起能征善战我未曾与北魏交手一时说不出什么,虽然不知苍圣军到底多厉害,可自然也不是庸兵便是了,可是论起心性,那璴意比起你来可真是不差什么,一样心黑手狠,狂妄至极!”

此刻恰好走到了水榭之前,听到沈苏姀这话嬴纵唇角一抿便将她带进了怀里,动作迅捷的将她拖抱在怀,大步跨进房内身形一转便将她抵在了门后,一手托在她臀上,一手落在她腰间,她被他抱得双脚离了地,下意识便将他脖颈攀了住,嬴纵低头欺近她,“尚未见过那璴意的面便将他与我相比,沈苏姀,你当真是恃宠而骄的狠了!”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鼻尖,沈苏姀看着他这势头便知不好,身子弱弱后仰两分道,“我只是疑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是你自己非要问我,你们不能相比,他,他比不得你……”

眼下饶是说什么好听的都已经晚了,嬴纵恶狠狠地看着沈苏姀这唯唯诺诺的模样,唇角冷冷勾起,凤眸半眯道,“昨个晚上饶了你,眼下可是你自己招我的……”

“你别乱……唔……”

话尚未说完嬴纵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沈苏姀背抵在门上,双脚落不到实处,整个身子只能如同藤蔓似得缠在他身上,她此刻尚不知晨起的男人最不能撩拨,只觉他那吻越要越深,恨不能将她的气息全部榨干净似得,沈苏姀的身子渐渐软的使不上力,对他的索取更无从反抗,阵阵酥麻直充天灵,气息渐渐变若,正觉得要就此溺毙在他的唇舌之间时嬴纵终于放开了她,虽则离了她的唇,却竟然一路顺着她的耳侧往脖颈滑了下去,那湿热的触感焚心蚀骨,一路点起了撩人的火!

沈苏姀不自在的动了动,忽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你怎……”

埋在她胸前的嬴纵陡然抬起头来,眸光沉暗的看她一眼,欲说还休咬牙切齿的,沈苏姀正被他这眸光看的心有惴惴,嬴纵却一口咬在了她颈侧,沈苏姀无力的一哼,咬着牙关将脸埋在了他肩头!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沈苏姀那本已平复些的气息再度粗重起来,猛地闭上眸子,沈苏姀攥紧嬴纵肩头的衣襟,似被那酥麻之感折磨的不能自己,忽然低哼了一声,嬴纵那动作微有一顿,忽然停下动作紧紧地箍住了她,两人呼吸交织的靠在门后,过了许久才听到嬴纵轻轻的低哼了一声!

“该死!”

粗重的哼声刚落,嬴纵便低咒了一声,沈苏姀身上缓缓回了些力气,不由满是懊恼的抬头看着她,却见嬴纵看她的目光亦是微恼,唇角微抿纠结半晌,终于将她缓缓放下,而后将她揽在怀中平复心中热意,“惯会磨人……”

嬴纵似嗔似怪的道出一句,沈苏姀大抵是被他今日所谓惊着了,缓了半天尚未回过神来,咬了咬牙狠声道,“分明是你心术不正心怀不轨!”

嬴纵冷笑一声,一边深呼吸一边道,“你倒是今日才知?”

沈苏姀被他这话一睹,一时连耳根都红透了,嬴纵有温香软玉在怀,适才又经了那么一番情动,此刻哪里还能忍得住,偏生眼前此人什么都不懂他又不愿在此时碰他,真真是心中一把大火越烧越旺,若是不将自己憋出内伤,便也得在她面前出丑,嬴纵唇角几抿,冰块一般的面上现出两分诡异之色,一把将她放开牵着她进了左厢暖阁,将她按在临窗榻上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转身走了出去,那般雷厉风行的模样让沈苏姀云里雾里,又是茫然又是无措的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莫说嬴纵自己将忍不住,便是沈苏姀此刻都被他适才那般撩起一身的火,他今日乃是头一遭对她那般动作,真真是……想到他适才走出去的脚步那样快,曾在男子军营之中带了那么多年更曾撞见一些诡异场景的沈苏姀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沈苏姀越想耳根越是红,懊恼的哀呼一声恨不得马上就走人,这想法刚出,水榭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沈苏姀呼吸一定心头神思便提了起来,却听容飒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

“启禀侯爷,您和主子的早膳送来了。”

沈苏姀闻言赶忙深吸了几口气,要说她这么多年来的功夫也不是白白练就的,等片刻之后容飒进来时她的容色已经大抵恢复了寻常,容飒端着个托盘,里头放着些简单的早膳,沈苏姀看着那十分简单几乎与军中相差无几的膳食眉头微蹙,这边厢容飒已经道,“主子对这些从不甚在意,因此一向从简,侯爷若是用不惯……”

“不会,我用的惯。”

沈苏姀打断了容飒的话,容飒闻言眼底露出两分欣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经了容飒这一番打断,沈苏姀心中那点不自在的小心思到底没有发展成心火燎原之势,片刻之后,嬴纵再返之时她已能梗着脖子招呼他用膳,嬴纵瞧着她那容色眼底又是有些无奈又是生出两分好笑的深长意味,末了到底不曾撩拨与她,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便也无声无息的进了这第一回两人单独相处的早膳来,膳食虽则简单,却样样精致,且沈苏姀又哪里是容飒想象之中的那般权门贵女呢!

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这水榭之中却是一片暖意融融,这眼下还是沈苏姀第一次留在王府用膳,两人虽然未语,可这般情景与二人而言却都是非同寻常的,两人俱是做主子的,此前除却各式各样的大宴之外,平日里的餐桌之上何曾见过第二人陪坐的?又有哪一顿饭用的有如此刻这般柔肠百转,时光似乎被拉长,平日里从不被放在心上甚至是可有可无的用膳也变得叫人回味叫人痴迷,虽是无言,却好似已胜却千言!

再如何叫人心动的时刻也总有结束的时候,用膳完毕,容飒又上了茶退下,沈苏姀这才面色从容的开口入了正题,“朝中怎会忽然提起立后之事?早前提起的立储之意皇上不做回应,而今这立后之议倒是被极快的应下了,如此一来岂不给人意在立你为储的意味?只怕朝上定是要生出动荡的,只不知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苏姀所想和宁天流前日里的想法一样,嬴纵坐在沈苏姀对面,闻言忽然抬眸郑重的看向了她,沈苏姀一时有些不解,尚未想清楚便听到嬴纵语声沉暗的问出一句,“阿姀,若在父皇心中其实并无立我为储之意呢?”

沈苏姀心中一震,看着嬴纵的眸色心底微微生出些不安来,若是分明没有立储之意,却为何要立贵妃为后,要知道,嫡子素来最为朝臣看重,特别还是军功赫赫手腕智谋一样不差的嫡子,眸光半眯,沈苏姀并未开口相问,只是语声沉沉的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若皇上并无立你为储之意,那他如今这般,便是在为难你了……”

一句话说至重点,看着沈苏姀忧心的神色嬴纵闻言唇角微扬,“可会害怕?”

沈苏姀心底的确在为他担忧,这担忧从发现昭武帝曾经真的打算卸了他的军权开始便像一颗种子一般埋在了她心头,眼下,却是速度极快的生根发芽欲长成大树了,沈苏姀摇了摇头,“立储乃是立国之本,皇上必定会明白,只有你最适合坐上那个位子。”

说这话时沈苏姀语声郑重,这饱含着巨大肯定的话语当即震得嬴纵心头一热,这话并非是情话,亦非是讨好,乃是来自于与他相争十多年懂他知他的对手,来自于这个能搅动朝堂风云能征战沙场戍边保国的“少将军”之口,相争对年,相知两月,这经年陡转之间的爱恨遗忘,到底换来她这一句认同,嬴纵看着沈苏姀那眸光郑重的样子,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她这无上的褒奖,却是沈苏姀继续开口道,“当然,我们也需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历朝历代夺嫡争储,某些时候皇上的心意并不是那么重要。”

沈苏姀话语深长,从容柔婉的字词之间却有血腥与野心纵驰。

但是何为最坏的打算?

即便是有那样的实力,可非到万不得已,逆天篡谋的法子沈苏姀还是不主张,即便她如何的狠辣无情阴诡谋算,可前世苏阀少将军那忠勇刚毅的性子还是存在在她的血液之中不曾消退,就好比她能算计窦阀倒台,却不打算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申屠,因为,还以同样的血流成河并不能叫同样赤子之心的二十万步天骑在天瞑目,真相需要告知百姓,罪恶需要人世审判,步天骑的污点需要清洗,三足乌战旗的英名更应被载入史册享千秋之盛名,无论是从前的苏彧还是步天骑二十万大好儿郎,没有人想披着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后世唾骂。

嬴纵微抿着的唇角不由弯了弯,“我们……”

沈苏姀心中乃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谁知嬴纵眸光几变之后却温笑着道出这二字,起初她还未反应过来,可看到嬴纵眼底的兴味,她顿时明白他竟然抓住了她那两个字眼不放,她亦不知她这“我们”怎生就那般自然道出口来。

唇角微抿,沈苏姀有些恼怒,“不是我们,是王爷,是王爷一人!”

嬴纵闻言顿时笑开来,二人中间隔着一道案几,他却忽然将那案几往榻里侧一推,大手一捞堪堪将她拉至了身边,笑意甚深的望着她,“话已出口,却是躲不开了!”

沈苏姀一边摘着他攀上她腰间的大手一边低喝,“怎生如此没个正形,今日我还得入宫去天牢一趟,我应了窦准些要求,他多半是会答应助我一臂之力的,那申屠家眼下正因为申屠卓的病愁云惨淡,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窦准可不会放过申屠致自己一个人受罪。”

听她说到了窦准,嬴纵便也规矩下来,淡笑着点了点头,“窦准没有退路,是必定会就范的,饶是如此你却还要小心些,他是只老狐狸,说的话不可尽信。”

沈苏姀点了点头,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抬眼看她,“西岐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嬴纵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起了此话,眼底有些疑惑,沈苏姀看着他道,“立贵妃娘娘为后虽然看着是好事,却有隐患,若是你不欲让贵妃娘娘为后,眼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

嬴纵眼底微光一现,“说来听听。”

稍稍沉吟一瞬,沈苏姀语声寂寂道,“前些日子西岐因为匪乱之时朝朝中要了不少银子,我一时觉得有些不妥,便叫人去查了查,这一查可查出许多问题来,眼下只需将此事挑出,第一能搓西岐锐气,第二如此一来贵妃娘娘必定要被西岐牵连,这般也没法子立后了。”

嬴纵看着沈苏姀,唇角越扬越高,沈苏姀以为他要说什么,却不想末了只是一叹道,“真是越来越有贤内助模样了……”

沈苏姀闻言眉头便又是一簇有些无奈,正欲说道他一番,却不想嬴纵却对着她摇了摇头,沈苏姀眉头微挑,嬴纵已握了她的手道,“你说的我都知晓,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至于立后一事,母妃并未说什么不妥,便也先静观其变。”

既然他心中已经有自己的打算,沈苏姀当然是信他的,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早,当即便欲告辞,嬴纵便眸光郑重看着她道,“切记莫要忧思甚多,便是要想,也要等我在你身边。”

沈苏姀心头微动,点头应下,嬴纵便携了她的手送她出门,一路行至府门之处,沈苏姀正欲往外走,却不想被嬴纵一把拉了住,她略有些不解,他却半揽了她低声在她耳边道,“早间不曾忍住,那般……可伤到你了?”

他不说沈苏姀还能将早间那茬儿给忘了,眼下一提沈苏姀脸上轰然燃起一场火来,什么伤没伤的!沈苏姀心头狂跳,冷哼一声可没那个心性儿回答他这问题,他那目光灼人的紧,沈苏姀挣开他的手便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看着那急急掀帘上了马车的娇小身影,嬴纵眼底的笑意像足了一个占人便宜还卖乖的狐狸……

·

沈苏姀回到沈府之时已经快至午时,沈君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伽南馆等她,见她回来也来不及耍什么小性子了,揪着她的袖子就要说点什么,沈苏姀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解,奈何她着急着进宫,眼下可没那么多的时间与他耗着,见他迟迟道不出一语便收拾一番进了宫去,沈苏姀前脚刚走,香书便看着沈苏姀的背影蹙眉道,“昨夜侯爷还是那般模样,今日却又恢复了,看来秦王果然是会治好小姐的啊。”

一旁的沈君心闻言颇为无奈的瞪了香书一眼,香书有些不解的看着沈君心,沈君心终究没说出什么来,聋拉着脑袋走了出去,香书眨了眨眼,只道这少爷的脾性愈发古怪了。

沈苏姀并没时间去想沈君心的古怪出自何处,今日的她未曾驾车,而是骑着绝影入了宫,而后直接到了贤妃的云霓宫,刚和守着宫门的侍卫报了自己的名字嬴华庭便从宫里头走了出来,一身紫衣华服的她在这满宫的素雪陈冷之中好似一朵鲜艳的木槿花,看到沈苏姀御马而来当即自己也不乘辇了,叫侍卫前来一匹马就随沈苏姀朝天牢的方向一路行去!

“隔了这样两日,你对那窦准可有把握?”

两人在宫中驰马而行,嬴华庭抬高了声音一问,沈苏姀唇角微扬,点了点头。

嬴华庭看着沈苏姀的眸光便微微一亮,随后她亦是一句话再未多说,两人一路到了天牢之前,守着天牢的小吏见此赶忙迎了出来,嬴华庭和沈苏姀两人将马儿交给侍卫,齐齐朝天牢之内走了进去,嬴华庭大步走在前,扬声一问,“这几日窦准如何?”

那小吏闻言唇角微扬,“换了新牢房之后也还是老样子,前日受了伤的缘故这两日还是在养伤,除开公主您派来的太医之外一切如常。”

嬴华庭闻言便点了点头,“虽然太医是我派来的,可是所用之药你们还是要用些心思,若是窦准有朝一日死在了天牢之内,本公主一定叫你们这些玩忽职守的吃不了兜着走!”

话语落下那小吏顿时满头大汗,连连点头,“微臣省得,请公主放心!”

嬴华庭不再多言,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窦准新换的牢房而去,走至牢门之前,小吏打开牢门之后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沈苏姀和嬴华庭两人在门口,嬴华庭上一次是答应了沈苏姀要将与窦准交涉之事全权交给她的,当即看着她道,“你去吧,本宫就在外等你。”

沈苏姀唇角一弯,感激的对着嬴华庭倾身一福,“多谢公主,沈苏姀必定不叫公主失望。”

嬴华庭挥了挥手,沈苏姀便转身走了进去。

换了全新的牢房,全新的囚服,今日再见到窦准之时,他周身那股子气势好似更为沉稳了些,沈苏姀眸光半狭,因他这气势的变化心头生出两分不甚好的预感来,窦准手脚仍然带着铁链,此刻他正坐在矮凳之前写画这什么,抬头看到是沈苏姀出现唇角稍稍一扬,“老夫想着侯爷这两日也该出现了。”

沈苏姀听着他这语气眉头又是一皱,隐约觉得今日的窦准沉稳若定好似有所持仗了一般,她眸光半眯的站在窦准身前五步之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环视了这牢室一圈,语声幽幽问道,“窦老觉得这牢房如何?”

窦准抬起身子,将手中的半截黑炭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一笑,“甚好。”

沈苏姀便转过头来看着窦准,“想必是不愿再回那黑牢里去了。”

窦准看着沈苏姀这不疾不徐的模样眼底眸色一深,面上的容色终于稍稍郑重了些,点点头,“侯爷今日所来必定来问老夫有没有想清楚的,侯爷也不必兜圈子了,老夫现如今没有退路,侯爷想问什么便问什么吧,老夫必定知无不答。”

窦准的配合在沈苏姀预料之中,可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何处不对,微微一默,她决定当先听听窦准的说辞,“既然如此,我们便先从北宫骸骨案入手,当年刑部一众官员弹劾大殿下和苏阀串通通敌,那些证据你们都是如何捏造的?释云武功高强,你们又是如何在宫中杀了释云的?”

窦准看着沈苏姀平静的面容眯了眯眸子,身子朝后一扬靠在了牢房的墙壁之上,默了默才垂了眸子,似乎是在回想这件时隔七年之久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一般,牢房之中一片安静,沈苏姀静静地等着窦准的回答,窦准低着头,一时辨不清他面上眸色,就在沈苏姀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窦准的略显苍老漠然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当年苏阀通敌乃是因为焉耆入关屠尽三城而戍边的步天骑未曾阻拦而开始的,彼时时间太短,若说是详尽的证据一时无法得来,这通敌之罪只用了五天便被落实在了步天骑的身上,相隔万里,苏皇后和大殿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苏皇后跪请皇上给苏阀一个机会,更愿意以己身亲至步天骑军前探明事情,可是当天晚上便有人发现大殿下身边的第一侍卫不见了,更有人发现大殿下府中有焉耆人进出,苏阀势力之大,皇上不敢轻慢,若是给皇后时间苏阀一旦缓过劲儿来反噬,那大秦只怕就要面临大灾!”

窦准的语声平平,好似只是在叙述一桩旧时风月一般,微微一顿又道,“众人皆知皇上和太后彼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由此这大殿下串通的证据便也好造的紧,释云的消失,焉耆人的进出,还有几封刚写好要被送出去却又被拦截下来的信件,如此几样足以在那个草木皆兵的时候至大殿下于死地,怪只怪苏阀功高压得其他几家心中怒怨滔天,那‘信件’出自窦阀之手,那‘焉耆人’则是申屠一手操办,至于释云,则是老夫找的族中高手在宫中秘办,北宫那块地方,杀死一个人便是闹出点动静来也没有大碍,如此一来,大殿下便被震怒之下的皇上软禁了起来,皇后之语皇上也再听不进去,同样禁足在了栖凤宫中。”

窦准一直低垂着眸子,至此刻方才抬头看了沈苏姀一眼,亭亭玉立的白裳女子此刻半眯着眸子,黑漆漆的眼底仿佛有暗芒闪动,更可以看出她白衣白裙之下绷紧了的身骨,好似在忍耐,亦好似在克制,窦准唇角竟微微一扬,语声带着引诱一般的道,“侯爷大抵应该还想知道大殿下之死和苏皇后之死吧,可需要老夫一并说来?”

沈苏姀心中的震动与悲愤无人可知,窦准云淡风气的三言两语,却是大殿下和苏皇后在这四面楚歌的君临城中为了自己的亲族做出的拼死的努力,这中间有多少血雨腥风,又有多少人情冷暖,一国皇后,一国嫡长皇子,尊荣无可方物,可是在门阀的血腥利爪之下,在皇权的临危之际,他们也变得渺小而无力,沈苏姀听着窦准之言,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动,几乎是夹杂着寒意蹦出一个字来,“说!”

窦准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墙,这一次他不曾低下头说,而是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周身冷意迫人的十四岁姑娘,唇角微抿,语声冰冷而平静,“大殿下被暂时和苏阀通敌联系在了一起,皇上和太后到底不忍心立刻将其斩杀,又因为大殿下人在眼前便先将其禁足在了宫中,可在这时,却有人将皇上下达的关于围杀步天骑的命令送到了大殿下面前,大殿下年轻气盛,救母族心切,当即忍耐不住决定冒险突围,殊不知早有人将他一言一行看在了眼里,他刚带人冲出天圣门,宁家的军队便将他截了住。”

“由此皇上才定了他的罪,一纸令下将其押入了天牢候审,所谓的候审自然是等苏阀步天骑的乱子解决之后才审,可大殿下素来在朝中声望极高,且身份尊贵,那些证据一旦被人看出破绽便有可能给苏阀和大殿下机会,由此,便有人冒险进入天牢让大殿下畏罪自杀了,这个人不是老夫,不是申屠,而是这个时候想要帮一把手的西岐驰。”

微微一顿,窦准摇头一叹,“至于苏皇后,虽则多年经营,可是一旦其他几家联合起来,他一个女人没有兄长威远侯在君临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呢,皇上倒是不忍心将她定为串通之罪,可是皇后那般坚毅贞烈的性子,自己的兄长儿子和侄儿犯了此等大罪,她哪有脸面活在世上?世人都如此想,于是当时的德妃便帮了苏皇后一把,彼时前朝动荡,皇上无暇管束后宫,皇后大树一到底下猢狲自散,要了结她的性命也不是个难事。”

眼看着沈苏姀黑漆漆的眼底已经成一片冷意凌厉之势,窦准轻咳了两声道,“说起来权阀之前从来互相制衡,这么多年,却还是投一次看到如此一气呵成联手的场面,苏阀步天骑和皇后皇子再厉害,厉害不过权利与野心熏陶之下的人心……”

自顾自做了总结,沈苏姀拢在袖子里的指甲深深卡进掌心,唇角几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窦准又咳了一阵,似乎是一气儿说了太多的话,看着沈苏姀的模样他仍是语气淡漠道,“侯爷的面色看着不太好,这北宫骸骨案无非就是大殿下和苏皇后的冤案,今日老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苏阀的乱子乃是一盘大棋,老夫此番说的已经够侯爷去纠察的了,待侯爷理清楚了,下一次老夫继续为侯爷答疑解惑,今日,便先至此处吧,这些事情都是绝密,而今从老夫口中得知,侯爷这等心性手腕必定是能寻到线索查下去的。”

窦准的话语好似唤回了沈苏姀的理智,眼底的凌厉之色一消,看着眼前这张苍老却沉着的面容,她骤然掩下了身上所有的情绪,只一瞬间,沉若古潭般不容人窥视,稍稍一默,沈苏姀勾了勾唇角,“窦老多说一分,命便薄了一分,窦老竟是不怕?”

一句话惹得窦准眸色微变,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常色,竟有些兴味的看着沈苏姀道,“老夫怕不怕不要紧,只是侯爷眼下的面色有些不好,想来是这牢中太冷的缘故,侯爷万望保重身体,更叫人心底发寒的还在后头呢。”

沈苏姀眸光陡然紧眯,静静地看了窦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同一时刻的御书房之中,全福正细声细气的对着坐在御案之后闭目养神的昭武帝禀报,他眸光几闪的道,“皇上,洛阳候进了窦准的牢房,如您所料,他明白的很呢……”

昭武帝闻言微微颔首,连眸子也未睁。

------题外话------

谨以此章送给群里爆照的萌妹子们,你们都是俺滴天使~

话说这文的三观还是蛮正的,希望大家明白阿姀所求~!原文有改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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