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梨，”他在餐厅门口停了下来，“我胃有些不舒服，想去教室休息一会儿，今天就不一起吃饭了。”
“你没事吧？”春梨担心地看着他，“从昨天开始你的胃就不舒服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陈春之愣了一下，原来胃痛的借口已经找过了么，一定是三姨的出现让他太吃惊，以至于说谎的功力都退化了。
“没关系的，”他心虚地笑笑，“大概是最近吃的有点多吧，都是你做得东西太好吃了，我去教室休息一会儿可以了。”
春梨却没被他的称赞弄混头脑，而是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陪你一起去教室。”
“真的不用了，”陈春之装作为难地拒绝，“我又不是什么大病，万一害你饿肚子也胃痛了，到我真的不舒服的时候，谁来照顾我呢？”
春梨刚想说她不饿，结果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瞬间尴尬地红了脸。
“好了，快去吧，我们一会儿教室见。”陈春之笑着把她推进餐厅，见她走向打菜区，才安心地走向身后的三姨。
她站在一棵大树下面，安静地等待着他，仿佛确信即使他不出声，他也能认出她。比起其他三十多岁的女人，三姨看起来要年轻很多，只是嘴边有淡淡的细纹，大概是常常笑的缘故。只是她的笑容和曾经的爽朗比起来，多了几分温柔恬静。她留起了长发，身上穿的也是普通女子穿的衣裙，眉眼间没有了曾经的英气，但眼睛依然清亮干净。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开口，如果只说一句好久不见，显得太过生疏，如果热情地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又怕说了不该说的话。
原来不管是谁，站在在意的人面前，都会感觉说什么都是错的。
又或许他的心里还在期待着，她会像曾经一样爽朗地笑着拉起他，对他说：“走吧春之，我带你兜风去。”
尤其是在他失去所有家人的此时此刻，这个愿望格外强烈。
他害怕着她的其他，会如她的脸一样完全改变，譬如像他的继伯母那样，抱着他嘘寒问暖，嚎啕大哭。
终于，他满心忐忑地来到她面前。而三姨只是轻轻笑了起来：“走吧春之，我们去学校外面走走。”
她如记忆中那般拉起他的手，他感觉到温暖的同时，也察觉了她手上多了许多厚厚的茧。
*
距学校三公里处的地方，有一条不宽不窄，不深又不浅的护城河，冬天河水结冰的时候，许多中午闲来无事的学生会在上面玩耍。他们来到河边，在已经褪成浅白色的草地上坐下来。
如果是在夏天，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感受着河对岸吹来的凉爽的风，大概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而冬天却多了几分肃杀。而原本应有的相聚之喜，却变成了葬礼般的沉默以对。
“我都听说了。”
过了许久，三姨缓缓开口。
陈春之点点头，没有说话。
“春之，”她认真地看向他，“这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