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张小芽匆忙洗漱一番就钻进了厨房，老公齐海明再过三十分钟就下班了，婆婆也该从小区对面的广场上回来了。
“咔嚓!”门被推开，伴随着最炫民族风的歌声，婆婆那聒噪的嗓门响起。
“小芽啊，饭做好了没有？”
“这就好，我打好蛋花就起锅了。”张小芽回道。
齐海明也在五分钟之后回到家，三个人围坐在餐厅吃饭。
“青菜太淡了，下回多放点儿盐。”
婆婆一如既往地对菜色评头论足。
“哦。”张小芽应道，如果她想顺遂地把饭吃完，就不能做出一丝不服气。
吃完饭，婆婆去了自己屋里休息，齐海明却没跟之前那般，一头扎进电脑桌前玩游戏，反倒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胡乱划着。
好不容易收拾完厨房，张小芽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下，一眼就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既然他不愿意说，张小芽也没打算接着询问，反正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做决定，她只是被支使着做事的。
拿起遥控器，张小芽找到了昨天晚上看的那个频道，里面正上演着一部年代剧。对于里面那个身世凄惨却自立自强女主角，张小芽特别佩服，想当年她自己要是能做到女主角的一半果敢，她也混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时之间，客厅里除了电视剧里的对话声，没了其他声响。
过了半个小时，电视剧告一段落，热闹喧嚣的广告一个接着一个播出，张小芽也同样看的津津有味，齐海明却是实在憋不住了，结结巴巴地开口：“小芽，我，我们离婚吧！”
张小芽正被广告中的小丑逗得笑出声来，听到齐海明的话转过头，“你说什么？”
齐海明看到张小芽那呆怔的反应，眉头狠狠地扭在一起，提高声音道：“我说，我们离婚!”
热闹的广告正好结束，电视短暂的停顿中这一句话就极其清晰地回响在不大的客厅。
“离婚？!”张小芽仿若听到晴天霹雳。
“是啊，离婚，反正我俩没有孩子，离了也就离了。”
“齐海明，你这话说的可真逗。”
“我是为你着想，小芽，想当年你是多么的明媚娇艳，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看着你变成这样我心里难受!”
张小芽被气笑了，“我变成这样你难受？那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我选择给你自由。”齐海明摊手。
张小芽忽然顿住，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是不愿，今天这婚也是离定了的。
婆婆的屋门一直紧闭着，即使客厅里的争论声音越来越高，张小芽确信她绝对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她一直都当做没有听到。即使听到了，张小芽也知道，她也决不会出来劝阻她儿子哪怕一句，结婚这么多年下来，只没有孩子这一条，早就让她对自己诸多不满，恨不得她儿子可以立马休了自己另娶一个才好。
“好，我同意。”
……
离婚手续很快办好，张小芽恢复了自由身。
房子是婆婆的名字，两个人的账户里也是空空荡荡，十几年婚姻生活下来，她落下的只有脸上遮不住的憔悴风霜，外加愈渐粗糙的双手，什么都没有分到。
家里有多少钱张小芽是不甚清楚，但她也知道决不会是齐海明所说的分文全无，但心灰意冷的她却没了力气再去同他撕扯。
家里亲人早就没了联系，张小芽自然也没有娘家可以回。
好在单位宿舍因为经常加班有保留一间，还不算是无处可去，拖着不大的行李箱，她扭身打算奢侈地去坐趟出租车。
直到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张小芽的眼泪才簌簌而下。
对于齐海明，她说不上有多恨，毕竟当初自己也是因为爱情之外的缘由才会选择嫁给他，这些年除了把他照顾得面面俱到，自己也没给过他什么，因为身体不好，夫妻生活形同虚设，她连孩子都没有生下一个。
若是说拖累，真的算不清是谁在拖累谁。可是想到年愈不惑，自己竟然混到了这个地步，张小芽无力地闭上眼睛。
若是一切重来，她一定不会在当初沈春来背叛自己跟朱琪雅私奔后，气不过之下仓促嫁给齐海明，不会在结婚之后就活得日益琐碎，失去了自我，也不会在他回老家时义无反顾地告别了父母，跟他来到这无依无靠的北城，更甚至最后因为回娘家路途遥远，耽误照顾齐海明母子，强制自己逐步减少回娘家的频率。
最后一次回去，得是四五年前了吧？
司机在后视镜看到张小芽的神情，识相地没有出声搭讪，只专心注视前方路况。
“前面路口发生了车祸，只能放您在这儿了。”
司机抱歉道。
张小芽只能拖着行李箱，一步步往宿舍走去。
走到发生车祸的转弯处，她看到很多人都围在那里。
“这么一撞，就得撞去了一套房，啧啧啧～”
“不会吧？这么贵？”
“你懂什么呀？看到后面那辆的车标没有？玛莎拉蒂GT!最最便宜的都要这个数!”
那人伸出两跟手指。
“前面的那辆，也应该不差多少。”
北城算得上是十八线城市，豪车极少，张小芽还真的没怎么见过，忍不住朝现场看去。司机已经被救出送医，此刻只有两辆几近报废的豪车，根本看不出其原本的拉风。
忽然，张小芽发现后面玛莎拉蒂的引擎盖上好像窜出了几缕烟，因为黄昏霞光的关系，看的并不真切。
“妈耶，快跑，这车要爆!”看到豪车冒烟的不止张小芽一个，有人惊呼出声，围观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张小芽也赶紧拖着行李箱离开，可好死不死地，行李箱的轮子被下水道井盖上的缝隙卡住，怎么都拉不动了。
引擎盖上冒出的烟越来越浓，现场很快浓烟滚滚。
张小芽急得满身是汗，使劲地晃着拉杆。她知道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放弃行李，直接撒丫子跑路，可她实在是不愿意丢下自己仅剩的这点儿东西了。
“呼，可算是出来了!”眼中惊喜溢出，张小芽正打算起身撤退，“嘭!”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