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顾清衍静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资料，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17岁？和明珠一样大。
他看着这个数字，某个思绪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便被楼下响起的声音打断。
“别生气了，那孩子也是忙。”顾嘉树低声劝道。
苏筱暖摘下米色羊毛围巾挂到衣帽架上，换下鞋子，而后生气道：
“忙就能不顾忌身体吗？我可都听说了，若不是扛不住晕倒了，他还不准备去医院呢！不好好呆在医院里养病，天天工作工作的，怎么，他觉得他们部门离了他就得解散是吧？”
顾嘉树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后道：“我没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你把自己气到了。”
至于大儿子发烧烧成肺炎这事，在顾嘉树看来不过是个小事，肺炎而已，又不是肺结核，等消炎了，好好养养就是了。
“我就是气他不爱惜身体，仗着自己年轻就造作。”苏筱暖接过杯子，吹了吹后轻轻抿了一口。
顾清衍从二楼下来，见两人一起回来还有些稀奇，毕竟是比他还要忙的大忙人，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上一面。
“爸，妈。”
“你别喊我，我生气。”苏筱暖瞪了他一眼。
她声音温婉，哪怕生气也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叫人不会失了耐心，亦或是为此烦躁。
顾清衍笑着哄道：“那苏女士怎样才能不生气呢？”
苏筱暖暗暗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精神尚好，稍稍放下心来，闻言冷哼一声，“这还需要我教你吗？你自己想。”
顾清衍看了顾嘉树一眼，顾嘉树摆摆手，表示不要找他，并在一旁看起了戏。
“我以后一定天冷了多穿衣，按时吃饭，多喝热水不熬夜。”
“还有呢？”苏筱暖看着他问道。
顾清衍：“……唔，不舒服了第一时间去医院。”
“还有呢？”
顾清衍想了想，没想到还能有什么，但在苏女士如炬的目光下，也不敢摇头表示没有。
他眨了眨眼，眼神无辜地看着苏筱暖，而后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妈，我饿了。”
苏筱暖气得狠狠拧了他一下，“饿了你不早说，你真是要气死我才满意是吧？”
说罢，放下手里的杯子，往厨房方向走去，顾嘉树跟在她身后哄道：“别生气了，你就让他饿着。”
苏筱暖不赞同道：“那怎么行，他都生病了，你还不给他饭吃，你都不心疼他。”
顾嘉树：“我这不是更心疼你。”
苏筱暖听了有些羞涩，柔声道：“你就会哄我开心。”
“你是我妻子，我有义务哄你开心。”顾嘉树道，眼里含着认真。
顾清衍倚在门边看着粘粘糊糊的两人，心想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写照。
顾嘉树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打完下手后，便去了书房，临走前还交代大儿子吃完后记得洗碗刷锅。
顾清衍心情复杂，他知道爸妈感情好，也为此感到高兴，但每次他们秀恩爱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也得亏他心胸宽广，不像老二那般喜欢吃醋。
没一会儿，一碗简单却不失美味的鸡蛋面条端上了桌，苏筱暖还用香油调了一碟酸豆角。
“快吃吧，明天我去买点菜，给你做好吃的。”
顾清衍不由惊奇，“您，不忙了？”
苏筱暖听了是又好气又心酸，她大概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
“我大儿子都生病住院了，工作能有我大儿子重要吗？”
顾清衍嘴角弯起，清冷的眸子蕴满笑意，清亮如山涧清泉银白如画。
“你说你，怎么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呢？”苏筱暖叹了口气，对此有些无奈。
顾清衍咽下嘴里的面条后，解释道：“我这不是身体好，从小到大都难得生几次病，没什么经验，再加上这次也确实没什么反应，就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普通感冒。”
“医生怎么说？”苏筱暖又问道。
“医生说恢复得挺不错的，炎症消的差不多了。”
“那就是没好，你明天去医院住着，没好全不准回来。”苏筱暖想了想又道，“你别想着阳奉阴违，我会找人监督你的。”
顾清衍无奈道：“我呆在医院也没什么事，每天上午和傍晚过去输液就好了，这里离医院也近。”
见苏筱暖蹙眉想要反对，他又连忙道：“我保证不去单位，就呆在家里好好养病，养好了再回去工作。”
苏筱暖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她并不是一个强势的母亲，况且在家里环境也比医院好一些，更适合修养。
但——
“清衍，对不起，妈妈和爸爸都不是合格的父母，你生病了好几天，我才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事。”
顾清衍抬头认真道：“您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们是最棒的父母，睿智又开明，你们也从来没有缺席过我的成长，所以不必对我有什么愧疚，您别气我瞒着您就好。”
首先你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其他。
在顾清衍看来，他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平衡家庭和事业，他们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时，并没有丢下自己的孩子。
——我爱你们，一如你们爱我。
苏筱暖用手撑着脑袋，有些低落道：“本来是很生气的，但想想，还是因为我分在你身上的关注太少了，所以我更气我自己。”
“好了，快吃吧，别一会儿冷了。”
吃完后，顾清衍起身收拾碗筷，被苏筱暖一把抢过，“你还病着，不能碰水，我来就行。”
顾清衍哪能让她洗，他妈妈那双手是用来写公式做实验的，不是操持家庭琐事的。
老顾同志从没让她洗过碗，他哪里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