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在这里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像没见过银子一样……”
那人抢在众人摸出钱袋前，自己主动把钱袋拿了出来。
打开钱袋，粗略看了几眼，就估摸着拿了些碎银揣自己兜里，剩下的全都丢给众人分了。
香气四溢的御膳房里顿时一阵哄闹。
柳叶提着红木食盒回到飞絮宫的时候，皇上和常公公已经走了。
“你去哪儿了，一直没见着你人。”
刚一走到殿内，柳贵妃就开口了，描绘得无比精致的脸上神情慵懒，说这话的时候也只是盯着自己的指甲看，好像她问话的那个人根本不值得入她的眼一般。
不知为何，柳叶忽然就想起了这个人刚进宫的时候，是那样的胆小怯懦和依赖她。
可如今……柳叶垂眸勾唇一笑，将红木食盒放到桌上，恭敬回答道：“回娘娘，奴才去御膳房给您拿您喜欢吃的桂花糕去了。”
柳贵妃嗬了声，命柳叶把盒子打开，将糕点拿出来。
熟悉的甜腻香气霎时飘到鼻端，柳贵妃弯唇笑了笑，道：“果然还是宫里的手艺好，这可是外面想吃都吃不到的东西。”
可纵使柳贵妃心里再喜欢这桂花糕，也仅仅只是咬了一块糕点的一小口罢了。
“……先放着吧，等本宫闻闻味儿。”见柳叶要把东西给撤下去，柳贵妃又开口阻止了她，“皇上喜欢瘦一点的女孩子，这桂花糕太甜腻，吃了很是容易发胖……本宫啊，也就只能看看闻闻，让肚子里的馋虫安分一点儿了。”
“你刚才……是偷着去见林大人了吧？”
柳叶垂眸，约莫是心内知晓柳贵妃早晚会问及，也没想隐瞒，直接垂眸应是。
“林大人怎么说？”
“大人……让娘娘争点气，争取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子。”
柳贵妃先是一愣而后又抿嘴笑起来，微微转头去看柳叶，道：“你去告诉林大人，就说本宫知道了，许是这几日，就能有好消息传来了。”
这下换柳叶怔楞了，下意识看向柳贵妃仍旧扁平的腹部，喃喃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也尚不清楚，只是这月葵水迟迟未至，想来是……有了。”
柳贵妃咬着下唇，颇有些害羞。
“奴才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柳叶满面喜色的朝着柳贵妃跪下道喜。
柳贵妃笑得更腼腆，道：“……还没个准信呢，你先别往外说。”
“这个奴才自是明白，娘娘大可放心。”
柳叶复又站起来。
太好了，这样一来，等到柳贵妃顺利诞下皇子，她就可以找林新禄要回小宝，然后带着小宝一道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
太好了！
……
皇宫外的街道黑黢黢的，很难让人想到半月前这里到了子时还是一派喧闹繁华的模样。
百姓们虽然嘴上尚未说出什么，可心里甚至行动上，已经表明了他们的内心。
也是，那些凶残的鞑子随时都有可能会踏破赤城，直奔皇城而来，他们这些在皇城的人，又能如何安心？
可若是要让他们搬离皇城，大多数人的心里只怕还是会感到不舍。
万一……赤城守住了，那些鞑子退出了大洛的境内呢？
到时候他们想再回来京城立足，只怕就难了。
柳叶拢了拢身上的黑袍，环抱着双臂耷拉着脑袋快速的在四通八达的巷子内穿梭着，很快便到了相府门前。
已是许久没有来过此处了，柳叶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估摸着是林新禄早前就交代过了，是以此刻柳叶还未上前叩门，紧闭的厚重大门就“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柳姑娘，大人就在云昔苑等着您呢！”
云昔苑？
柳叶蹙起眉。
“……自打那位走了之后，大人不是从不靠近那里半步吗？如今怎么……”
“大人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这些小人能够猜得出来的，柳姑娘只管去便是。”
既如此，柳叶也没再询问，拒绝了相府下人的引路，自己一人独自往云昔苑去了。
云昔苑里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偶有丝竹声声从精巧的小苑里传出，和三年前那人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柳叶抿了抿唇，旋即推开了面前的木门。
“大人。”
“来了。”
一路走至屋内，柳叶所能听到的丝竹声便更为清晰，甚至于还能清楚听到林新禄的笑声以及时不时的婴儿的啼哭声。
柳叶心里一紧，连面前的情形都未来得及打量，便开口喊了林新禄。
“柳叶，还记得这云昔苑吗？说起来，我都好些日子没来过这里了，这院子都荒了……还好，我找来了京城手艺最巧的匠人，不过月余就将这院子恢复到了从前模样……”林新禄说道，“你看那边的秋千架，是不是和当年昔昔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好像都能看到昔昔坐在上面，让你把她推得更高的样子了……”
林新禄忽地笑起来，可柳叶的心里却极为不安。
适才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观察这院子，如今听得林新禄这般一说，她才恍然发觉这云昔苑竟然真的和三年前的摆设分毫不差。
就连那人最喜欢的秋千架上缠绕着的藤蔓枝叶朝着的方向，似乎都是一样的……
“大人……”
“柳叶，你是除了我，府上唯一一个在三年前进过这云昔苑的人了，你还没告诉我，这院子和三年前是不是一样的呢？”
柳叶心里的不安更甚，但还是答道：“一样的……奴婢瞧着是一样的。”
“咦？你现在怎么不说我了？今儿个白日在皇宫里的时候，不还是我我我的说着么？如今怎地又变了？”
林新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问道。
奇怪，太奇怪了。
柳叶看着眼前无比古怪的林新禄，勉力笑道：“白日里，是奴婢太过鲁莽了，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同奴婢一般见识。”
“哦，好啊。”
林新禄略微一沉吟，旋即就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