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错之有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作为朕的儿子，瞧上那东宫之位乃至……朕的皇位，那都是人之常情。”
皇上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殿说道。
大殿心里更慌，除了重复认错之外，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你啊还是太年轻。展一舟是什么人，那可是从刀尖上活下来的人，你的那些小计谋，难道还能害了他？”
“他现在已经知道那日的事情是出于你的手，你觉得他还会摒弃前嫌站在你这边？”
“你如今对林新禄心生不满，正是合了展一舟的心意！”
“父皇……”大殿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的两鬓斑白，早已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杀伐果决为了让大洛更稳固，毫不犹豫给昔日并肩作战的异姓兄弟冠上了谋逆罪名，诛了人家九族的帝王。
眼角眉梢的皱纹，冲减了眼里的杀气，显得更加眉目柔和。
“起来吧，要做帝王的人，怎么能老是这般跪着？”
皇上这一句话，让大殿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父皇，您这是决定了要把东宫的位子交给儿臣？”
“交给你倒是容易，问题是你现在坐得稳吗？”皇上道，“若是不出我所料，今日，你是想让我知道你和展一舟私下里接触碰面，心里对展一舟产生隔阂，好对展一舟痛下杀手夺了他手里的兵权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朕的心里也会对你产生隔阂，一个亲王，若是没有二心，怎么会私下和朝中重臣接触？不止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还有朕的丞相，林新禄？”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朕真的顺了你的意除掉了展一舟，并州的战事该当如何？是你这个一心想要登上东宫之位的亲王亲自领兵出征去击退那些鞑子吗？”
“你有这个能耐吗？”
大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洛廷议，为帝者，除了将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掌心里，还要懂得物尽其用。”
“所以父皇的意思是……”
洛廷议心里隐隐生出一个念头，但又不是很确定，只得开口问道。
皇上却没再说话了，靠着车壁闭着眼小憩。
……
大殿洛廷议和镇北大将军展一舟在私下里碰面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各个大臣的耳朵里，原本还以为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的大臣们又是期盼又是不安的观望一刻，却得到了平安无事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依着皇上的猜忌心，这样的事情可是皇上的大忌，怎么会……”
“怎么不会？别忘了，现在并州是个什么情况，我可是听说并州的那些难民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担惊受怕忍受时不时的鞑子的侵扰已经开始拖家带口的移往别处了……这个时候，你要是皇上，你会怎么做？”
“真的去把展一舟给杀了？”
先前说话的人顿时噤声。
“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议。”洛廷议说道，“对付展一舟的事情也先搁置在一旁，现在你们给我想想法子要怎么安置那些难民。”
“自古以来，民如水，国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民的事情要是安置不妥当，迟早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屋子里安静一刻，旋即又喧嚷起来。
站在洛廷议这边的大臣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共同商议着该如何解决此事。
而与此同时的尚书府，宋夫人听完宋尚书说的一席话，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皇上不是特别糊涂，还知道咱们一一对大洛大有用处，没有直接就将一一给关进大牢。”宋夫人道，“不过这个一一也真是的，不是说是让十一过去喝酒吗？怎么又和大殿碰上了？”
“要不是这次皇上有意放过，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事呢！”
“等到十一回来，我定要好好在他耳边提点提点，省得回头又不小心惹了事。”
“好了，孩子们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宋尚书开口，朝着宋夫人微微一笑，“我估计这次十一也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事儿……一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还想借着这次的事情离间大殿和林新禄，真是……”
宋尚书摇了摇头。
宋夫人是听不懂这些的，她只知道都是虚惊一场。
皇上没有怀疑谁，更没有怪罪谁，展一舟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镇北大将军，这就足够了。
宋夫人挨着宋尚书坐下来，扬声朝外喊了婢子进来，问道：“十一还没回来吗？”
“未曾。”婢子摇头，声音清脆。
宋夫人抿抿唇，眉间染上几分焦虑。
“不都说了没事了吗？估摸着眼下十一正和一舟坐在一起喝酒笑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呢，你担心什么？”
宋尚书挥手让婢子出了屋子，旋即揽住宋夫人的腰，抱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哄着。
宋夫人面颊微红，伸出手推了推宋尚书，嗔道：“你松手，都一把年纪了，还像个毛手毛脚的，回头让人撞见了多不好……”
“我有些累了，要回屋去歇着了，你自己忙吧。”
宋夫人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宋尚书抬脚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尚书府的另一间屋子，旋即赶走了院子里伺候的丫头小厮，直到黄昏时分才把人给重新叫了回来。
没有人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在屋子里做了什么，只是有负责伺候宋夫人的丫头隐隐传出话来，说是在那之后，宋夫人面颊绯红，举手投足间俱是风情……
似乎眨眼间，尚书府已经走过了寒冬，迎来了春天。
“年年，我送你回去吧。”
从醉春楼出来，宋元粟就看着昔年道。
“十一，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小昔说，你自己先回去吧，对了，顺道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好，前些日子，让他们费心了。”
心里不想让展一舟和昔年单独待着的宋元粟闻言顿时瞪了展一舟一眼，旋即又看向昔年，问道：“年年，你真不走？”
昔年浅笑着摇了摇头，道：“宋大哥，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