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将军。”
昔年瞥到旁边还有别人在场，生生按捺住心头的激动，神情平静的朝着展一舟墩身施礼。
“书小姐。”
展一舟也抿着唇，说话的声音却不自觉带上了一抹柔和。
身后站着的若依见状忍不住看了昔年好几眼。
原来这位就是将军要见的书家小姐啊，长得可真是好看。
若依垂眸自嘲一笑。
也是，且不说她这样的身份，就是她这样的相貌，配将军也着实是委屈将军了。
书家小姐这样的，正好。
“将军，奴婢去前边候着。”
若依说道，在得了展一舟的允准后又冲着昔年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这才往前走了。
“不知道展将军今日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没了旁人在，昔年说话间也不觉卸下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轻松随意。
展一舟展颜一笑，道：“我是个粗人，说话也素来直来直去惯了，今日同书小姐说话，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展将军快人快语，昔年佩服，将军有话尽管直说。”
“好！看来书小姐也是个爽快人！”展一舟说道，“书小姐那日曾说你叫书昔年，小名小昔，不知……此名是何人所取？”
展大哥果然是对她的身份产生了疑问。
昔年抬眸定定的看了展一舟半晌，而后视线落到了展一舟的腰腹处，答非所问道：“不知道展大哥的伤好些了吗？”
展一舟垂眼隔着衣袍腰带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腹处，道：“好多了，多谢书小姐挂怀。”
“展大哥。”
昔年又喊了一次。
这一次，展一舟听得很清楚，他眸子倏地睁大，看向昔年，道：“你……你是……”
“是我啊，小昔。”
语调和之前截然不同。
“小……小昔。”展一舟控制不住的呢喃，“你真的是小昔？你不是已经……已经……”
已经死了三年的人突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展一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想要伸手去碰碰面前的人，却又怕只是一场梦境，一碰，便消失无踪了。
看出了展一舟眼底的怯意，昔年忍着眼底的酸涩，朝着展一舟露出一抹大大的灿烂笑容，而后伸手，抱住了展一舟。
展一舟身体蓦地僵直，女子身上的幽香已经飘进了他的鼻间。
慢慢地，展一舟伸出手，环抱住了昔年的肩头，“小昔，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
“是我，展大哥，我回来了。”
昔年眼底的酸涩之感更重，却又感觉到展一舟声调有些不稳，担心是他腰间的伤口裂开了，昔年便想要退开展一舟的怀抱，去看看展一舟身上的伤。
可是展一舟把她抱得紧紧的，脑袋也放到了她的肩膀上，明明是冬日，穿着厚厚的冬衣，可昔年却好像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脖颈间的温热之意。
展大哥……是哭了吗？
昔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旋即不再动作，任由着展一舟将她抱着。
若依无意间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眼底蓦地变得黯然。
为了不打扰到两人，也为了能够将同在梅林的那些吟诗作对赏梅赏雪的女孩子看住，若依又往前走了几步。
这一走，外间女孩子们的嬉笑嗔骂声就清晰的传入耳中了，甚至透过树梢的缝隙还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孩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嗳你们看，我说得没错吧，这边的梅花开得就是要比那边好些。”
“真的是啊，那我们快过去看看吧。难得今日出来游玩散心，不看到这梅林间最好的景致，我怎么都是不会甘心的。”
若依心猛地一提，旋即便看到刚才瞥见的那几个女孩子已经加快了脚步往她这里走了过来。
若依便再顾不得其他，忙转身回去告知展一舟。
“小昔，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再说话吧。”
昔年也跟着往声音来源处瞥了一眼，点头道：“好。”
……
冬日的江州城依旧是阳光暖暖，孩童们在小巷间欢快的踢着蹴鞠，时不时因为谁踢得好谁踢得不好，谁又把蹴鞠给踢错了方向之类的小事情和同伴之间拌几句嘴，欢笑声责骂声相互交杂。
陆云楼背着竹篓拿着锄头面容含笑目光温柔的看着这群孩童们在狭窄的小巷子里跑来蹦去，原本往他旁边跑走的蹴鞠忽地直直就滚到了他的脚下，撞上他的脚面后又往回滚了一点停下。
孩童们顿时都停下来看他。
“陆哥哥，你能把蹴鞠给我们踢过来一下吗？”
有个圆脸大眼的小童往前迈了两步停下，认出贴着墙根走路和以往做不一样打扮的人正是之前偶尔会和他们一起玩蹴鞠的陆云楼，便笑着开了口。
“好嘞，接着。”
陆云楼露齿一笑，将前面这块衣袍微微撩起抬腿便是一踢，蹴鞠在空中微微划出一道弧线而后落到地上弹了几下又骨碌碌滚向前方。
孩童们顿时拍着掌惊呼着哈哈笑往前跑着追蹴鞠去了。
陆云楼又笑着站在那处看了一会儿，这才笑着摇摇晃晃的出了这条小巷。
小巷外面就是江州城的大街，因着陆云楼在此地颇有名气，一路上也遇到不少面熟之人，时不时塞两根红薯，递两把瓜子过来给他，甚至还有提着已经宰杀好了的鸡跑到陆云楼面前的。
着实把陆云楼给骇了一跳。
周遭的人立时哈哈笑起来，冲着提鸡的那人道：“周胖子，你提这么肥一只鸡过来，都把人陆先生给吓坏了。”
被喊做周胖子的名如其人的胖子顿时面色慌慌的把鸡放到自己背后藏着，看向陆云楼道：“啊……陆先生，您没事吧？是我刚才鲁莽了，吓到了先生您，还请先生莫怪。”
可见周胖子是不善于说这种略显文绉绉的话的，不过是平常读书人惯说的一句话而已，他说起来却是磕磕绊绊。
陆云楼摇了摇头，道：“无妨，是我吓到你了才是。”
周胖子大惊，下意识想要摆手，却又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一只鸡，想要递给陆云楼，又想起陆云楼刚才才被这只鸡给吓到了，一时间进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