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太太故去，大小姐和大爷离开了书家，大房的人……”
昔年皱起眉头。
她倒是忘了，这书昔时和书未决两个人拍拍灰抬抬脚倒是走得干净，留下一堆烂摊子在这里也不知道等谁来收拾。
“嗯……去禀告给二伯母吧。”昔年略略沉吟一刻，“如今府上能主事的也就只有二伯母了。”
不知是瞧着书成祺的身子比以前好些了还是二太太自己有什么打算，总之在连心去给二太太说起这件事时，二太太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
书家少了几个主子，自然也用不了那么多的丫头小厮，二太太只挑拣了几个平素看起来比较认真老实的留下，其他的，全都给放出了府。
这里面，自然包括了袁妈妈。
“二太太，二太太，您就让老奴留在府上吧。”袁妈妈拾起自己被灵秀给扔出书家大门的包袱，顾不得还有些细软掉在了地上，赶紧上前抱住二太太的腿，“除了书家，老奴是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了啊。”
“二太太，您就发发善心，让老奴留在府上随意做点什么都好。”
“老奴求求您了。”
二太太还未说话，跟在她身边的灵秀就抬手拿开了袁妈妈抱着二太太腿的胳膊。
“袁妈妈，如今是二太太掌家，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你是真的不适合再留在书家。想想这些年，你跟在大太太的身边，也捞了不少的好处，二太太没同你计较，让你把那些东西都给还回来，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还望袁妈妈不要白白浪费二太太的一番好意才是。”
袁妈妈张了张唇，到底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愣愣看着书家的大门在自己眼前合上。
站在另一处角落的昔年看到这一幕，微微垂下了眼睑。
“小姐，这样做真的有用吗？袁妈妈真的会去找表小姐？”
“我也不知道，权当试试看。”
昔年摇摇头，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连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泼墨呢？今日好些了吗？”昔年问道，“这几日杨大夫开的药可都有按时煎给她喝？”
“一顿不落的都喝了，可是奴婢瞧着……好似并无好转。”
“我知道了，继续煎药。”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昔年收了话头，转身看去。
是有些时候没见的书未决。
“便宜爹爹。”
昔年墩身施礼，连心也跟着矮身下去。
“小丫头片子，连心，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里难不成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书未决踮起脚探出头去打量，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物什，不由得有些纳闷的看了两人一眼。
“便宜爹爹，您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昔年笑着开口询问。
“哦！对了，你不问我差点就忘了。”书未决抚掌，恍然大悟道，“我适才收到书院的飞鸽传书了，母亲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是时候该回去京城了。”
“我过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京城。”
“去京城？”
昔年有些诧异，旋即又涌现出懊恼。
她怎么就忘了便宜爹爹在京求学，她若是想去京城，只需要同便宜爹爹说一声就可……亏得她前些日子还一直在琢磨用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从书家这里支走一部分盘缠去京里……
“呃……就我和便宜爹爹两个人吗？六妹呢？”
“你想带上月丫头一起入京？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咱们三房的人都走光了？偌大的书家就只剩下二嫂和成祺两个人，这会不会太冷清了些？”
难得一向不着调的书未决能想到这些，昔年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可是也得问问六妹吧。咱们要是就这么走了，六妹知道了该多难受啊。”
“行了行了，问就问吧，说这么多做什么。”书未决不耐烦的嘀咕道，“不是说女人都麻烦吗？依我看，女孩子也很麻烦，出个门还要这么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早知道就我自己一个人悄悄走了便是。”
刚好听到这些话的昔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叫磨磨唧唧瞻前顾后？
这分明就是认真可靠做事负责啊？
哪里像他，当书家是个歇脚的驿站客栈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就在书未决去问书昔月要不要跟着去京城的时候，二太太也找上了昔年。
明亮的室内，半开的窗子，让屋子里浸染了丝丝凉意。
二太太端坐在屋子里靠美人榻旁的红色雕漆梨花木椅上，眉眼温柔的看着昔年。
“年丫头，说起来也真是惭愧。你回府这么长日子了，我这个做伯母的，都还未曾好好同你说过话。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我们似乎都不是很愉快……”
“二伯母不必介怀。”昔年说道，清澈的眸子似乎早就看穿了二太太此来之意，“若我是二伯母，也不会让四哥同我有过多的交集。”
“毕竟昔年确实是在乱坟岗里待过的人，算不得什么吉祥多福之人，唯恐身上煞气冲撞了四哥，平白给四哥添了麻烦。”
“所以二伯母一直拘着四哥，不让四哥过来找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二太太一怔，旋即又掩嘴低低笑了起来。
“都说年丫头是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儿，我起初还不相信，如今倒是信了，也难怪当初老太太还在世时，对年丫头宠爱非常。”
这种场面话，昔年前世的时候仗着是定国公的掌上明珠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是以眼下也并未有多大感触。
二太太见状更是踟躇。
“二伯母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二太太怔楞片刻说道，“我知道年丫头近来一直在暗中找那位神医的下落，虽不知年丫头为何要找神医，但……二伯母能不能在这里请求年丫头帮个小忙？”
“二伯母是想说让我找到神医之后，请神医给四哥瞧瞧？可是四哥的身子不是大好了？听说前些日子，二伯母还让四哥去酒楼茶肆里说书了呢！”
这话也不知是在责备二太太还是只是简单的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