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就是不想让我去救大伯母。”书昔月指着昔年说道，“我知道的，你表面上装作不介意大伯母大姐姐对你过去做的种种，可实际上心里一直记恨着，时时都在准备着寻找机会让大伯母大姐姐永不翻身……”
“你现在说这些都是在骗我！你想让我不去劫法场，想让我就这么看着大伯母被处死——书昔年，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书昔月跺跺脚，飞快的跑了出去。
“小姐——”
文秀也紧跟着跑走。
“这主仆两个还真是……”连翘撇撇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本来看之前六小姐所做作为，还以为六小姐是个明事理的，倒是没想到她心里竟是如此看待小姐的……这样的人，真是不值得让小姐费那么多唇舌。”
一旁的沁烛看见昔年面上的神情，赶紧伸出手去拉了拉连翘。
就算是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当着小姐的面说出来啊……就不能学学她嘛，安安静静在屋子里待着不行吗？
昔年自然是看见了沁烛的动作，顿时垂眼笑了起来，道：“连翘，怎么说现在该感到恼怒不悦的是我吧？可是你怎么看着比我还激动？六妹刚才又不是指着你的鼻子在说你……”
“哼，六小姐要真是指着奴婢的鼻子说奴婢就好了，这样奴婢兴许还不会这么气愤。”连翘冷嗤，“可六小姐说的是小姐，那奴婢就不能忍了。”
“依着奴婢所言，要不是小姐你处处帮衬着六小姐，六小姐现在指不定被大太太许给江州城哪家纨绔公子哥儿了呢！她倒好，非但不感谢小姐，心里对小姐还诸多怨言……这分明……分明就是……”
“喂不熟的白眼狼？”
沁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忽然脑一抽就脱口而出道。
“啊……对。”连翘抚掌，眼睛晶亮，“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是沁烛你最懂我。”
昔年：“……”她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把这两个丫头给许人家了？
留在身边委实聒噪，吵得她脑仁生疼。
昔年闭眼捏着眉心。
“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奴婢来帮您按吧。”
连翘几步急走过去，接下了昔年手上的动作。
“那奴婢去给小姐请大夫过府来看。”
沁烛也匆匆往外走。
嗯，她还是将这两个丫头留在身边伺候吧，许给旁人，总觉得是便宜了别人。
昔年这般想着，就在连翘力道适中的按压下缓缓睡了过去。
……
三日后的天气是个难得的阴天，乌云低垂，秋风瑟瑟。
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的热情。
市井街头摩肩接踵人头攒动，有人被踩了脚骂骂咧咧，有小孩被挤散了妇人哭嚷叫喊之声，也有议论接下来即将发生事情的人。
书昔时今日穿了一件男子的长袍，袖口和裤腿都被束了起来，显然是为了防止行动间被那些宽袍大袖之类的东西给束缚住了手脚。
书昔月也是同样的打扮，垂首跟在书昔时身边，腰间的软鞭安静蛰伏着，像是伺机准备出笼的野兽。
忽然，人群蓦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两队衙役整齐站列在囚车的两边，跟着囚车缓缓移动着。
大太太面色平静，脸上有些脏，发髻也微微散乱着，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她。
单是看大太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太太现在坐着的不是囚车，而是步辇。
“就是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贴身丫头都杀……”
“最恨她们这些高门大户里的人了，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人的命当命……现在总算是遭到报应了……”
犹如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顿时“砰”的炸裂开来，寂静的人群闹闹哄哄的互相推搡着要走到离囚车更近的地方去。
藏身在人群中书昔时和书昔月两人此时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皆是被人群推着往前……
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拽住书昔月的胳膊，在书昔月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直接把书昔月拖到了人群后方……书昔月又惊又怒的同时不免松了口气。
方才真是太拥挤了……她差点没喘过来气。
“书昔年，是你把我拉出来的？”书昔月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是来看大伯母是如何被砍头的还是来阻止我救大伯母的？”
“我告诉你，你阻止不了，大伯母我救……”
“我是来看你如何被人利用，傻乎乎的跑去劫法场，最后落得个同罪论处下场的。”
昔年神情平静的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人群中的某一处上。
书昔月愣了片刻，旋即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上去揪住昔年打。
连心拦住了她的动作，“六小姐。”
“连心姐姐……连你也要拦着我吗？”
“六小姐说错了，奴婢不是拦着六小姐，奴婢只是不想让六小姐伤到五小姐而已，毕竟奴婢曾答应过老太太，要好好照顾五小姐的。”
“祖母……”书昔月的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是大伯母给祖母下的毒，仅仅只是为了嫁祸给书昔年……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书昔年……杀连蕊也是，是因为连蕊知道太多大伯母对付书昔年的事情，大伯母担心事情败露，才会痛下杀手……”
“这一切都是因为书昔年……如果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书昔月抬眼隔着连心狠狠瞪着昔年，“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回来，一直在乡下待着，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书家还是那个书家……祖母也会好好的……”
“连心。”
昔年皱起了眉头。
虽然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书昔月会如何说她，可真的听到，昔年还是觉得烦闷。
连心会意，伸手劈在了书昔月的后颈处——书昔月身子软软向后倒去。
“五小姐，让奴婢来吧。”文秀从后面挤出来，接过书昔月扶着，“这次真是多谢五小姐出手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