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死的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书昔月眼皮微垂。
“爹爹，连蕊的事情既然没有法子，那五姐的事情呢？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静慈庵里吧？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啊。”
书未泯伸手摸了摸书昔月的脑袋，嘻嘻笑道：“月丫头，他们都说我不靠谱，如今看来，你比我还要不靠谱啊。这小丫头片子在庵里待着的事情，放眼如今的江州城，只怕是连那黄口小儿都知晓，你还担心传出去像什么话做什么啊？
“可是爹爹，我们总得想法子快些将五姐姐给接回府上才行吧？就算在庵里吃穿住用都有我们打点过了，可那里住着到底是没有家里自在舒服，而且……爹爹难道您就不担心五姐姐在庵里待久了，看破红尘吗？”
这话可算是戳到书未泯的心窝子上去了。
要知道，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昔年在那等清静之地待久了，整个人也会变得和山上那些姑子一样，清心寡欲的，那他到时候还怎么带着她去京城里挑好看的夫君啊？
不妥不妥。
书未泯摇摇头，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
看来他不能再让事情这么拖下去了，得尽快解决掉连蕊这桩事，让大嫂好好吃个教训长长记性，然后再把小丫头片子从山上接回来。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且不用担心，我会想法子的。”
书未泯甩了甩衣袍，将手负在背后，看似慢悠悠实则迈着疾步往自己的屋子而去了。
书昔月站在原处注视着书未泯离去的背影，唇角泛起了笑。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五小姐一回来就抢了您的名头，霸占了三爷和老太太，后来又抢了林大人，害得大小姐颜面尽失，甚至还……还……让她多在庵里待上几日吃吃苦不是更好吗？”
文秀跺跺脚，似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书昔月。
“文秀，你说的这些话以后切莫再提，否则——我就把你赶出书家！知道了吗？”
书昔月沉下脸。
“真要论起来，五小姐的名头本该就是五姐姐的，她自小流落在外，又是在乱坟岗里那样的地方待过，祖母和爹爹偏疼五姐姐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者说了，五姐姐人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比起……算了，总之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
比起谁书昔月没有说出来，可文秀却是知道的。
书昔月说的，是大小姐书昔时。
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小姐以前明明和大小姐很是要好的，还有大太太，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可现在怎么都像是变了个人呢？
罢了，小姐都这样说了，那定是打心眼里把五小姐当成姐姐了，她这个做丫头的，听小姐的话便好。
她只不过是偶尔看到三爷对五小姐的事情那么上心，心里替小姐感到不公平罢了。
……
二太太和书成祺回到二房地界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那里会等着一个人。
看着面前穿着白色红底滚边长袍的书未泯，二太太显然有些错愕。
“三弟，你什么时候跑到我这儿来了？”
“二嫂。”书未泯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朝着二太太拱了拱手，“我是想着自打二哥故去，我成日流连在外，已是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今日见到和二哥长得越来越相似的小祺，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和二哥幼时一起嬉闹的场景，所以就情不自禁来到这里了。”
“二嫂不会赶我走吧？”
书未泯面上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看着这副孩童模样的书未泯，二太太有些头疼，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半步地方的书成祺，道：“小祺，你先回屋去歇着吧，今日定是累了，我和你小叔说说话。”
进了主屋，立时便有长得灵巧的丫头送上茶水，书未泯端起呷了一口，眯眼笑道：“二嫂这里的丫头长得可真是灵巧。”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我听说你之前还想把连蕊那个丫头讨要到你那儿去。”二太太也跟着笑，“不过可惜了，那个丫头……唉，罢了，人死如灯灭，过去的就不提了，左右三弟你在我这儿讨要我的丫头，我是断然不会给的。”
书未泯嚎叫一声，“二嫂，不带你这样做人嫂嫂的！怎地连个丫头也不舍得给我——”
“我还不知道你啊，就是一时新鲜，人在你身边，哪个是长久了的？”
二太太丝毫不为所动。
“二嫂你这么说的话我就不高兴了啊。”书未泯故意拉下脸，“我这次过来除了讨丫头之外，还想告诉二嫂一件事呢。”
“哦——”二太太拉长语调，“你想给我说什么？”
“关于二哥的死，二嫂这些年一直心存疑虑吧？尤其是最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以二嫂一直在暗中追查吧？不知道可有收获？”
二太太这才正视起书未泯来。
“三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浚郎当初不是因为身子太差才去了的吗？而且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根儿，这些想必三弟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啊。”
“今日又是在说什么胡话？那些事还用得着调查吗？”
二太太唇角依旧是微微上扬的，可眼睛里却全是戒备之色。
“二嫂不必如此防备于我，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二哥。”书未泯笑道，“就像二嫂说的，二哥的身子状况如何，我比二嫂更清楚，所以——我觉得二哥突然病故实在可疑。”
书未泯收了惯常那副笑嘻嘻的表情，正色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查找线索，不久前，总算让我有了一些收获。”
“而且我也知道，二嫂曾经找过岑娘，想要从岑娘口中得知当年的一些具体事情，可是岑娘什么都不肯说。”
二太太这次连面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双手紧紧攥住椅子的把手，身体前倾，瞳孔放大。
“是谁？那个害浚郎的人，是不是玉子柔？”
“看来这次让小祺扮成说书先生去茶楼说连蕊之死的，真是二嫂了。”书未泯说道，“可惜了，还是没能让大嫂认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