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一怔，旋即又笑道：“你这丫头！罢了，你明明就还是个孩子，若不是你即将要嫁与林大人，早晚会面对这样的事情，我又哪里舍得让你来掌家？”
“如意这件事很严重，许是同你说了也不明白，只知道这丫头待你好，嘴甜又会来事，便觉得没什么。我啊，也就不同你多说了，时辰不早了，我把这丫头带回去处置。”
“回头让连蕊过来同你说一声便是。”
大太太唤了一声连蕊，站直身子带着人走了。
“大家都散了吧。”
昔年睨了一眼仍旧面面相觑的众人，道。
众人立时作鸟兽散。
“小姐，如意本就是大房那边的人，现在将如意交到大太太手上，会不会……”
昔年笑了一声，起身将沁烛给拉了起来。
“还真是被打了啊。”
昔年抬起沁烛的下巴，动作看似随意轻松，但沁烛卯足了力气也未能挣脱开，何况她也不敢将这事儿做得太明显。
沁烛缩了一下身子，有些怯怯的抬眼看向昔年。
“连翘，你去冰窖拿两块冰回来给沁烛敷敷脸。”昔年松开手，“这么漂亮的姑娘，脸上怎么能一直顶着这五指印儿？”
沁烛愣了，连翘也愣了。
“小姐，您这是……闹的哪出啊？方才不是还……”
“不信你说的如意把沁烛给打了？”
昔年接过连翘的话，似笑非笑的晲着她。
连翘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
“你觉着你家小姐我就是个眼瞎的吗？连如意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出来？”
昔年坐回椅子上，两条腿毫无形象的搭在了另一条椅凳上。
真是舒服。
不用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知书识礼的模样，喜欢怎么坐就怎么坐的感觉可真爽！
昔年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行了，我就没不信你。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倚重如意，不过就是想看看她这个人品性如何，值不值得用。如今看来……”昔年摇了摇头，“去拿冰块吧。”
连翘听到昔年那句“没不信你”，整个人就开始飘忽起来了。
先前因为昔年倚重如意而产生的那点疙瘩顿时消失不见，脆生生的应下昔年的话，笑眯眯的就跑出屋去拿冰块了。
至于沁烛，则是有些紧张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裙角前面的一块，时不时的抬头望一眼昔年。
“沁烛，明日你就到屋子里来伺候吧，不用再做那些杂活了。”
沁烛愣住了。
“小姐，我……”
……激动得连奴婢两个字都忘了说了，改直接用我了？
昔年轻笑。
“你很聪明，而我——喜欢聪明的丫头。”
她聪明？
沁烛哑然，似是没想到昔年会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将她给提升为一等丫头。
“怎么？不愿意？”
半晌没有等到沁烛应声，昔年不由得又看了沁烛几眼。
“没有没有。”沁烛忙摇头，“奴婢只是……只是没想到小姐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奴婢还以为……”
昔年挑眉，询问之意明显。
“奴婢还以为小姐是看中了奴婢手脚气力大，加上心疼连翘姐姐做重活，所以才将奴婢给提拔起来。”
昔年这下是真的憋不住笑了。
“你手脚气力大？要不咱们比比？”
昔年挽起胳膊上的袖子，就要和沁烛扳手腕，沁烛忙摇头后退几步。
“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万一到时候奴婢伤着了小姐……”
沁烛满脸担忧。
“好吧。小姐就是这点不好，想要做个什么，你们这些做丫头的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担心个没完。”昔年耸肩摊手，“我也不让你为难了。”
沁烛松了口气，给昔年送去感激的笑。
“不过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回事，不如我们来说说话解解闷？”
说话还是可以的。
沁烛点点头，“不知道小姐想说什么？”
“来来来，你坐下来说。”
昔年伸手将人给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显然沁烛是不习惯这样和主子说话的，都没敢坐实就挣扎着要起身。
“让你坐你就坐。”昔年沉了脸，“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连翘以前也是这般，不过现在好了，我没让她坐，她自个儿累了也知道坐下来同我说话了。”
做婢子的还能这样？
沁烛惊讶的张大嘴。
知道沁烛在惊讶什么，昔年笑了笑。
以前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她房里的那些丫头可都是那样的，也没人觉着有什么，倒是这书家，明明除了财力，旁的都及不上定国公府，可偏生这些丫头，倒是一个个懂礼守矩得厉害。
沁烛忐忑不安的坐下，背上却像是长了刺般的不自在得紧。
“沁烛，你方才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心疼连翘做重活，所以才将你给提到屋子里来做事？”
小姐想要和她说的就是这个？
沁烛再次愣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说是不能同我说的？”
昔年盯着沁烛的脸，神色认真的问道。
看样子倒真像是好奇的。
沁烛抿了抿嘴，道：“也不是。只是院子里的婢子们都知道，小姐向来怜香惜玉，尤其是对连翘姐姐，更是放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她们在私底下还说过这些？
昔年感觉自己头脑一阵一阵的发懵。
“小姐您还好吧？”
沁烛担心的声音传来。
昔年抬眼，刚好就看到沁烛那双布满担忧的眼，下意识的就抬手摸上那双眼睛，道：“别担心，我没事。”
还从没被人这么亲昵的摸过眼睛呢！
沁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透彻。
“小姐，冰块拿回来了——”
就在屋内气氛不断攀高的时候，连翘蹦了回来。
两人忙触电似的分开。
或者说是沁烛一个人触电似的分开，而昔年，显然是平静如昔的。
“回来了？把冰块拿给沁烛敷脸吧。”
连翘动作略有几分迟缓，一面拿着冰块靠近沁烛，一面忍不住回头打量自家小姐的神色。
不对，她怎么感觉自家小姐好像不大高兴呢？
就像是被人打搅了什么好事一般。
还有沁烛，就算是被打了脸红，但也不至于红成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