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不论她姓顾还是姓书，对于老太太说的这番话，昔年都深以为然。
只是……府上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昔年满脸疑惑。
老太太见状又是一阵咳嗽。
“祖母，您身子不好就赶紧歇着吧，方才说的，年年都记下了，以后会谨遵祖母教诲的！”
亏得她听到府上那些闲言碎语还替这丫头暗自捏了一把汗，如今看来，这丫头着实没心没肺得厉害，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罢了罢了，不知道也就算了，左右不是什么好事。
老太太挥挥手。
昔年忙墩身施礼同老太太作别。
“连翘，今日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回去的路上，昔年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想出来有什么事情能够值得老太太特地等到现在来同她说那些话的，只好把目光落到了连翘的身上。
连翘也是一脸懵，或者说从听到老太太要见昔年开始，连翘的脑子就一直是乱乱的，直到此刻才堪堪恢复了些许。
“小姐，估摸着老太太说的是府上那些说小姐是从乱坟岗回来，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缠上了的流言吧……”
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昔年唔了一声，点点头没再纠结这个。
“小姐，奴婢觉着小姐到底是个姑娘家，名誉对于小姐来说委实太重要了，小姐要不然还是求求老太太或者三爷，想法子把那些流言蜚语给压下去吧……”
连翘见昔年仍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忙亦步亦趋的跟在昔年身边小声提醒道。
她知道昔年并不看重这些，只是有时候，流言会成为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小姐如今年岁尚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被大太太拎着此事不放……即便小姐背后有书家，有老太太，但想要说个好人家还是难了。
“连翘，流言蜚语这东西，不是你想压下去就能压下去的……”
何况这件事背后本就有人在刻意纵容，她又何必多费那些功夫呢？
昔年咽下后面的话，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小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小姐是咱们书家的小姐，那些下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本就是犯了大忌。”连翘急了，“方才老太太也说了，小姐大可拿出小姐的派头来，揪出两三个说得厉害的，给大家来一个杀鸡儆猴！”
昔年停住脚步，目光定定的看着连翘，道：“连翘，这不是流言蜚语，而是事实，之前我不是同你说过了么？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们都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咱们又何必这么急着替他们嚷疼？”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小姐已经想出了法子？
不过须臾，连翘脑中就已经冒出了无数的念头。
正想细问，就看见昔年拐角走进了二房的地界儿。
唉呀，小姐这是要做什么？虽说都是一家人，可他们三房里的人好像是事前都说好了似的，平素无事，是绝不会踏进其余两房的地界儿的，小姐是不知道还是打算要打破这个规矩？
“小姐，这是二房的地界儿。”
连翘觉着自己还是提醒一下昔年比较好，毕竟凭着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她们家小姐素来只记得她感兴趣的事物……像府上那些摆到明面儿上的规矩都不见得她们家小姐记得清楚，更遑论说此等只能归结于心照不宣的默契的东西。
昔年闻言轻点了两下脑袋，道：“我忽然想起回到府上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见过二伯母。今日正巧走到这附近了，便干脆过来拜见拜见。”
其实是想过来看看四少爷吧？
连翘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是应和昔年，“瞧奴婢这记性。因为四少爷的病，二太太也鲜少出二房的地界儿。小姐回来这么些日子，于情于理是该过来拜会一下的。”
想法是好的，只是连翘以前是大房的人，后来昔年回府身边没有丫头，大太太便将连翘给拨到了昔年身边伺候，是以不论从前还是现在，连翘同二房都是半点关系都沾不上的，自然也没有来过二房。
至于昔年，那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主仆二人很光荣的……迷路了。
“小姐，咱们现在是往哪处走呀？”
连翘望着周遭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景物，不由得大脑发懵。
这二太太也真是奇怪，将好好的一处院子弄成这副模样是做甚？
教人一进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说，现在连出去，也是半点方向都摸不着！
“……小祺，你知不知道府上的人都在说什么？他们都在说那个野丫……”许是察觉到了书成祺不悦的目光，二太太顿了顿，旋即有些别扭的开口道，“那个昔年，是从乱坟岗里出来的，指不定身上沾染了什么。你可别看着我没怎么出院子，但是那柳叶的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个野……”
再次被自己的儿子用那样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二太太不免有些讪讪的嗫嚅着唇，喃喃道：“……就是邪乎得厉害！”
“母亲！”听惯了书成祺说话温风和煦的调子，此时乍然听到他这般生冷的语气，昔年心跳猝不及防的就漏了一拍，“府上那些兄弟姐妹明面上一个个的见着我都有礼得紧，可背地里说我什么，母亲不是不清楚——只有昔年，只有她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母亲您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难能可贵么？”
书成祺的病一直是二太太心中的隐痛，但是书成祺自小就听话懂事，从没在她面前说过府上的兄弟姐妹是如何在暗地里议论他的，她还以为是这孩子不知道……
如今看来，倒是她愚昧无知了。
二太太垂首噤了声。
“母亲，儿子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是儿子未曾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也就不怕鬼敲门！只有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听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母亲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这会让儿子很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