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真的对我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书未泯似是受到了惊吓般，猛地抱住自己的胳膊，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来。
“小丫头，我跟你说，你现在年纪还小，还没见识过这天下间各色的美人儿，所以乍一见到像你爹爹我这样的，自然就很容易生出一些心思来。不过你得知道，这就是一时的好感，不代表什么的，你可千万别给走岔了——”
昔年:“……”
算了，为了多活几年，她还是少同这个便宜爹爹说话吧。
真不知道这副身体的原主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遇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爹。
哦，不对，现在看起来，作孽的好像更应该是她才对。
“便宜爹爹，你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话的么？要是让祖母知道了，您说她老人家是不是会请您过去喝喝茶什么的呢？”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像书未泯这样不着调的人，平素虽然瞧着是老太太提起他就头疼，但书未泯听到老太太的名字，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是以在书未泯听到昔年的话后，顿时闭上了嘴，一脸正色的望着昔年。
那正经严肃的模样，简直让昔年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眼神出了问题。
“连翘，我同爹爹有些话要说，你先下去吧。”
到底是不愿相信事情就真的如连翘所说那般，故而昔年决定从书未泯这边入手打探一下情况。
屋门被合上，确定房内只剩下他和昔年两个人后，书未泯又恢复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小丫头，你特地把你身边那个婢子给支开，是想问我雨夜的事情吧？”
“其实我也很想告诉你，毕竟我这人憋不住，要是不告诉你，回头说不定还会把我自个儿给憋坏了！可是怎么办呢？母亲说了不让府上的人再说起这件事，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最听母亲的话——既然母亲这么吩咐了，那我铁定是不能告诉你的。”
书未泯很是愁苦。
昔年现下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碰上这么一个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的爹爹，真的很要命啊！
“……我当然知道爹爹素来最听祖母的话，我又怎么会让爹爹为难呢？这样吧，爹爹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那夜的事情，不说全了，这样既能将事情说与我听，又不算违背了祖母的意思，爹爹以为如何？”
书未泯估摸着就是在等昔年这句话呢。
当下就拍掌表示了同意。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书未泯从矮几上捡了两个果子来吃，“总之我听到的就是你一夜未归，大嫂派去接你的下人也被你给想尽法子甩掉了，谁也不知道你那晚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你被连翘那个丫头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那夜来接她们的真是大伯母派来的书家人？
那之后呢？她和连翘去了哪儿？
昔年满腹疑问，却无从问起。
毕竟一开始书未泯就说了他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而已。
这么说起来，知道得最清楚的，就是连翘那个丫头了。
可瞧那丫头方才那态度，摆明了是不打算同她说这件事啊。
昔年抿紧唇瓣，努力回想着那日的情景。
“小丫头，一件事换一件事啊。你想知道的，我可都告诉你了，那我想知道的，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啊？”
昔年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就以为书未泯要问她那夜是不是和什么情郎在一起，是不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待字闺中的女子一夜未归，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也就只有“情”这一个字了。
而她，无论怎么说，只怕是都会影响闺中清誉了……
思及此，昔年的神情陡然就变得落寞了许多。
“你是不是觉着那夜的事情是大嫂故意弄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你的闺誉受损。”
啊？
昔年睁大眼，面上全是错愕。
她没听错吧？
她这个便宜爹爹竟然问的不是什么情郎，也不是训斥她不知检点，而是问她是不是在怀疑大伯母……
昔年盯着书未泯的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保持了缄默。
谁知道她这个便宜爹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她可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眼前这人还当着祖母的面儿言语调戏过大伯母呢！
一个连女儿对他存了什么龌龊心思的想法都能想出来的人，想来和自己的嫂子搅和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何况她当初，不也是被最信赖的人给送去了阎王殿么？
书未泯哪里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在昔年面前将自己的形象给经营成了如此模样，还眼巴巴的坐在那儿等着昔年回话呢！
奈何左等右等也没能等来昔年吭一声，书未泯有些郁卒。
“……算了，我同你说这些作甚？你这个小丫头，涉世未深，估摸着现在瞅谁都是好人，尤其是像我大嫂那样的温柔蛇蝎。听我这样一说，指不定此刻还在心里偷着骂我呢！”
书未泯抬脚往外走，一面继续道：“不过小丫头，你可得听我一句，我大嫂可不是你表面上瞧着的那副样子。平日里我不在府上，你就自个儿避着她些，别和她硬碰硬。”
“还有啊，你骂我可以，自个儿在心里偷偷骂两下出个气就行了，可别当着我的面儿骂我啊，我这人很小气，很记仇的——”
书未泯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昔年依旧坐在原处，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书未泯离去的背影上。
大伯母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别和大伯母硬碰硬……
便宜爹爹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书家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昔年眯起了眸。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山坡，透过半支起来的窗，可以看到远处天边红色的晚霞。
橙红色的光芒落在院内的桃花树上，连带着将桃花的颜色都加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