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月的情绪显然是不对劲，眉心更好似略略有些皱在一起。
不过美人终究不愧是美人。
或蹙眉，或微笑，或失落，或欢愉……不管是什么情绪，从她身上都只能看到对美的诠释。
红梅和香兰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娘娘的心思很多时候很好猜，但是有时候却连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宫女都不能知晓。
好在，这个时候苏娆月也是低声开口了:“也不是说那个内侍说错了话，只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可笑。如今我处于深宫，人人都觉得我受宠，来巴结我。可是没人记得我如今的风光背后，那些鲜血与沉痛……”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沉寂而又带着深邃的忧伤。
她说的每一个字低沉而缓慢，就像是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
这是从她成为姜妃之后，第一次不是用“本宫”这个自称，而是以“我”代之，让香兰和红梅两个人听着就觉得她们与苏娆月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但是这样也让她们更心疼了。
宠爱的背后是国破家亡、血流成河，这样的风光如果娘娘自己能够选择，定然是不会要的。
她们知道的，对于娘娘来说，这样的宠爱实在是太过于嘲讽了。
鲜血铺路，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一样。
“娘娘，如果您的心里要是太难过的话，可以哭一场，奴婢们不会嘲笑您的。要不，我们背过身去，我们看不见的。但是您千万别憋着，憋久了伤身。”红梅和香兰说完就极为体贴的背过身去了。
苏娆月听到这样的笑，忍不住笑了笑。
她刚想要反驳，她哪有这么脆弱，事情都过了那么久，差不多也都过去了。
可是第一个音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堵在嗓子眼。
因为，泪水骤然划下。
明明心里已经平静很多，可是有些情绪就是不受控制。
如果不高兴，就哭一场。
这事她的母后以前总会说的，可是自从凰北国破之后，她来到这异国，成为敌国后妃之后，就只能学着去笑，取用平静的态度面对任何的事情。
背负的东西久了，倒现在渐渐麻木，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梦到那样的场面，心里的伤心才是最清晰的。
也只有那个时候，眼泪可以肆意，而第二天起身她又只能恢复高傲淡漠的样子。
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总有一天她会让凰北重现人前。
她被迫坚强，被迫面对现实。
皇帝宠爱她到极致，可她心里明白这事假的。
就算不是假的，但赫连辞也是灭国仇敌，她对他不能有任何感情。
这时听到一句“娘娘，如果您的心里要是太难过的话，可以哭一场，奴婢们不会嘲笑您的”，苏娆月的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立刻转过身面对竹林无声落泪。
可是情绪这种东西，一旦放开就会如开闸流水，说放就放，但是绝对不会说停就能停。
一开始只是平静落泪，可是越到后面就越难控制住情绪，连身子都不由开始颤抖。